本|期|介|绍 在帝制时代的中国，人们以不同方式、因多种缘由偏离了出生时被指派的性别规范。宦官（Eunuchs）、男旦（boy actresses）与神职人员脱离了以家族与繁衍为内核的规范性性别角色；被视为天生无法进行阴道性交的“石女”（stone maidens）可能离开家庭或婚姻，成为佛教或道教的尼姑/女冠（nǚ guān）；而生理性别为男性却以女性身份生活者，有时会从事接生婆、巫医乃至狐仙（fox spirit）灵媒等传统女性职业。然而，他们常因“男扮女装”的罪名遭受严惩——即便已在社区中平静生活多年，仍会被怀疑具有性掠夺意图。 本书通过深入剖析这些乃至更多历史个案，开创性地探索了中华帝国晚期（late imperial China）的跨性别生命与实践。苏成捷精读司法档案、明清小说及十九世纪报刊记载，系统考察了性别跨越现象的社会、法律与文化史脉络。他审视了多元的跨性别经验，揭示某些形式的性别越界如何在特定社会语境中被默许，又在其他情境下遭惩治。苏成捷通过对比官方意识形态与民间观念，细致剖析了清代司法体系与文人书写如何呈现及理解性别越界者及其行为。这部对中国跨性别历史前所未有的论述，同时为明清时期的法律、宗教、医学、文学与文化研究投下了新的光芒。 本|期|主|播 杨舒蕙：浙江大学传播学博士，大学教师，祛魅研究所主理人。从事视觉传播方面的研究与教学，常年作为设计师、插画师和艺术家活跃于浙江地区。致力于数字艺术创作，喜欢用拼贴的方式重组图像，利用新颖有趣的概念进行创作。所有的作品都围绕虚拟人斯芬克斯展开，通过图像叙事构建起数字幻域，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伴侣物种交往关系。小宇宙播客：祛魅研究所。 主|播|观|点 规范并非稳固的磐石，而是充满裂隙、临时拼凑的构造。权力的运作通过生产分类、制造例外、管理阴影来维系自身，而身体的抵抗，常常以“不可读”的沉默或最终被“治愈”的悲剧形式出现。它让我看到规范是如何“踉跄地”行走在它自身制造的废墟之上，并让我坚信我自己必然能长出截然不同的生命形式。 本|期|时|间|线 00:48 下一次播客主题我会好好谈谈三岛由纪夫（有可能不只做一期） 01:39 本书大致介绍 身体并非命运：《狐仙、石女与中华帝国晚期的跨性别历史》 狐仙、石女与中华帝国晚期的跨性别历史：方法、态度与边界 10:21 关于这本书的若干重要问题的讨论——作为一个queer，我自己是怎么看这些问题的？ 30:10 心祥案例介绍（本书我最喜欢的一个案例） [长文]中华帝国晚期的跨性别历史：心祥其人其事 50:13 心祥案例的若干议题探讨 52:03 我的早年男旦视觉研究 57:32 清代的“才子男旦美谈“与古希腊的男男之爱 01:00:20 我的观点：transgender的性别认知形成是一个绝对混乱、驳杂和摇摆、反复的过程 [长文]僧侣→旦角→士绅子弟→官员→世袭公爵：心祥的跨性别实践 01:07：23 心祥的天真、梦幻与sophisticated 01:11：36 我的感受：与主流相处中queer的痛苦与尴尬 01:18：01 心祥的DID与PAD可能，以及“朝廷真的不一定关注性别流动，但它一定关注阶级流动”：世人无法苟同“非同一性” 01:28：17 当代心祥：罗大美与郭伟 01:35：09 中国学术父权制 01:38：52 “怪诞的身体”——我非常喜欢的另一章 [长文]身体的真相：非女与非男 01:53：33 李时珍的身体分类观 01:56：28 生育身体之根深蒂固性：我的一次经历 02:09：11 “残损”的丈夫、妻子情欲与生育的正当性 02:25：27 男——男强暴、自愿、非自愿与“十三岁以下” 02:31：17 通俗小说与奇幻故事，例如李渔写的石女故事 02:38：28 我的总结

我和我的学生就“二次元文化根深蒂固的厌女性、异性恋共谋、自然女”的议题展开了两个多小时的咖啡厅探讨。 * 场景噪杂，主要为学术讨论留下记录所用（声音体验方面肯定不好，请见谅）。 这也是迄今为止我和她聊得最畅快的一次。她的毕业论文会讨论“二次元文化的厌女性问题”，她的整个毕业创作会在这个基础上做出反击与建构——“自然女”的视觉和内涵创新。 我和我的学生均观察到：二次元文化（泛指）中的“顺性别异性恋视角”及其“顺性别异性恋性缘意识”难以摆脱，是问题的核心关键，甚至比表面上的“厌女”结构更深层、更基础。 这不是“偶然”，而是“预设”：异性恋正统主义的统治 绝大多数的商业二次元文化，其叙事的“默认设置”就是“主流”世界观。爱情、欲望、亲密关系的模板，几乎无一例外地建立在“攻受”模式基础之上。即使是非人类、外星人或奇幻种族，其情感关系模式也常被套用这个模板。这种“预设”是如此自然，以至于它常常是不可见的。它成为了叙事的“底板”，是空气一样的存在。只有当性少数观众试图在其中寻找自己的映射时，才会强烈地感受到这面“空气墙”的存在。我们的感受，正是这种“预设霸权”所带来的排斥感。 “性缘意识”的牢笼：所有情感最终通往异性恋浪漫爱 在许多二次元叙事中，异性之间的深度情感连接，几乎注定、且只被允许发展为浪漫爱或性缘关系。 * 这导致了友情与亲情的狭窄：一个男性主角和多个女性角色之间，或一个女性主角和多个男性角色之间，几乎不可能存在不夹杂暧昧、嫉妒或最终发展为“后宫”选项的、纯粹的、深刻的柏拉图式情谊。这种叙事剥夺了异性间情感的多样性和丰富性。 * 也导致了同性情感的安全化与工具化：为了“服务”于异性恋核心，作品中的高强度同性情感可以被允许存在，甚至被大肆渲染，但前提是它必须被明确排除在“性”和“浪漫”之外，或最终被整合进一个更大的异性恋叙事中。这种情感成为塑造角色、推动剧情的工具，而非一种独立、完整的关系可能性。 * 最糟糕的是无处不在的“性缘意识”，让那些不认同、不归属于此的观众（如无浪漫倾向/无性恋谱系、同性恋、其他性少数）感到持续的疏离和疲劳。仿佛所有的情感道路，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名为“异性恋浪漫爱”的房间，而其他房间的入口都被封死了。 进步表象下的保守内核：包容的“奇观”与真实的“排除” 近年来，二次元文化中出现了更多性少数角色（如BL/GL内容增多，或“中性化”“无性别”角色）。但这有时会陷入一种新的困境。性少数角色可能被作为“萌属性”或“特殊设定”来消费，以满足主流（顺直）观众的好奇心或审美，而非真正将其作为生活常态和主体经验来描绘。他们的痛苦常被戏剧化，他们的幸福常被特殊化；主流通俗作品在引入性少数元素时，常将其置于一个“安全”的、不挑战核心异性恋秩序的位置。例如，一个受欢迎的“伪娘”角色，其叙事核心可能是“他本质上是可爱的男孩子”，最终可能仍与女性角色配对，这实则强化了性别二元和异性恋框架。 这种“包容”，有时是被严格规划、不越雷池半步的包容。它允许你在舞台上表演，但舞台的边界、灯光和剧本，仍由那个“顺性别异性恋”的叙事结构所规定。 对性少数观众的意义：持续的“翻译”劳动与自我消耗 在这种环境下，性少数观众（或者queer）要享受作品，常常需要付出额外的、不被看见的“情感与认知劳动”：在官方异性恋剧情之外，从角色的互动、台词间隙中，艰难地“抠”出一点可供自己认同和投射的素材；将自己真实的欲望和情感模式，“翻译”成作品能理解的异性恋语言，才能理解剧情，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耗神的自我疏离；转向同人创作社群，在那里寻找或创造符合自己身份认同的叙事，但这意味着必须脱离“官方正典”，进入一个相对边缘的空间。 * 我们所体验到的正是这种长期、持续的“翻译”劳动所带来的疲惫和异化感。 * 我们所体验到的远不止是角色塑造的“厌女”问题，而是整个叙事宇宙基本规则的同质化压迫。这是一种更基础、更隐蔽的文化排异反应。 对“根深蒂固的厌女性”的批判，如果不同时包含对“异性恋正统主义”和“强制性情缘叙事”的批判，就是不彻底的。因为前者（物化女性）往往正是后者（服务于顺直男性欲望的叙事）的结果和表现。 文化进步，不仅需要更多不物化、不刻板的女性角色，更需要从根本上质疑那个“顺性别异性恋”的叙事底板，去想象和创造更多元的情感语法、欲望图谱和亲密关系范式。 本|期|时|间|线 00:31 学生畅谈自己如何“入坑二次元”，以及狭义和广义的二次元。 06:54 男角色、“男宝妈”与异性恋共谋结构。 11:30 社群交流时学生的性别意识展演以及她的性别认知演化史。 21:43 “福利姬”以及二次元文化中的性化问题：学生回答了我早期会对此文化深恶痛绝的原因。 * 厌女与厌男的深刻区别。 28:19 学生的毕业论文主旨：她的思想结构。 * 少数“好作品”的存在不能掩盖大部分性化形象、唯主角论、异性恋共谋基质的普遍现实。 * “政治正确”掩盖下无处不在的男性欲望投射。 34:04 究竟何为“厌女”？ 43:31 嗲子文学、广陵王、与“可攻略角色”。 51:05 几乎找不到一部不存在此类问题的游戏，但存在杰出的女无小说： 01:00：30 “武则天有不当皇帝的自由？” * 阶级问题不能和掩盖性别问题，需要更加复杂地讨论问题。 01:00：52 学生重点批判：晋江小说《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的动画化概念pv 摘抄部分网友的辣评： * 为什么女男角色身形差异这么大？为什么女角色全被画成白幼瘦？不管你想把男的画成什么样，女角色必须比他们壮。 * 为什么只有女角色要穿紧身衣？这样在污染区防护功能会变好吗？还是满足了你们的恶俗趣味？ * 为什么霍文溪要穿高跟鞋？这本书的任何女角色都没有给人提供观赏的义务，我不觉得在废土世界会有高跟鞋的存在。霍文溪整个被画得都特别幽默，好像们制作组只拿到了她的人设是小神婆，然后就给她画成了国潮来袭的样子。 * 真的不想在男角色这浪费口水，但制作组太幽默了。原著这几个男的拢共都没几章剧情，说句不好听的完全是起到了艳尸的作用，居然被你们赋魅成这样？要我说最该穿紧身衣高跟鞋的是宋知章吧？剧情最开始那个男的我都忘了叫什么了居然被你们放到了最前面？！不了解原著的谁知道主角是谁？该画的不画，不该画的疯狂赋魅，那几个男的tag肉眼可见的用心，所有女角色的tag谁敢看？明明全都是重要角色却这样敷衍，我不敢想正片出来这几个男的会加多少戏。 摘抄部分网友的辣评： 我们都希望小说能改出的漫大家都喜欢，而且并不毁坏原小说。所以，至关重要的一些点，你们必须改！！！必须听取观众的意见。 P1这张海报，主角紧身衣不好看，也不符合角色形象。我觉得设计海报的可能是想把世界观里的“世界是在女巨人的身体上”这个概念画出来。这个想法是好的。 P2海报那几个男的占那么高的戏份干嘛？这小说里面男的都是炮灰角色，不应该占那么多版面。我也为设计的人找了理由，可能现在拍第一季，其他人的戏份放第二季重新做海报？哈哈哈哈。 P3关于祝宁形象的问题。现在大部分网友都觉得太强调女性曲线了。不过从PV里截出的四个片段里面可以看到，两个休闲套装的图片是没问题的，两个作战服的照片就又遵循男性游戏玩家那套了。不可以！！！制作组你要清楚扫垃圾的受众只可能是女性，你没有男性受众，所以你不可以画这样恶俗的作战服。当然，我对制作组抱有期待，毕竟休闲服都能画正常，作战服改一改也不成问题吧。 P4 李念川的体型设计有问题。李念川一看就是那种屌丝人设。（P4上面那个画）像还是正常体型，怎么到战队里（P4下面的图）就变成双开门冰箱了？这个体型设定太不合理了。 P5 霍文溪的人设图。这也是我觉得最有问题的一个图。霍文溪应该是帅姐，她叫神婆是能预知，不是神经兮兮好吧？霍文溪作为后面祝宁的很好的合作伙伴，现在的形象有很大的问题。 最后，希望扫垃圾漫改有个好结局。希望神漫能够接受观众近乎于“网暴”的反馈。是神是屎都看你们能不能改了！！！懂不懂，现在好好吸取大家的意见，来年呈现一个很好的作品。我们一起把扫垃圾捧上神坛好吗！！ 01:09：40 酷儿割乳讨论。我们的重点是：如何理解胸部？ 以及，酷儿实践的过程需要毫无“瑕疵”吗？ 01:28：37 女性向漫画的色情问题：所谓“性癖”与黄文。 01:47：10 米哈游的“对一切都无所谓”之态度。 01:50：30 我和学生都很喜欢的绘画作品：美见之作。 * 小场景： * 02:00：48 二次元中的中国性与日本性。 * 02:03：58 虫|人 02:06：59 毕业创作的整体构思与观念设定。 02:18：00 ：到底何为自然女？在进行视觉创作的时候，如何创造自然女形象？

本|期|介|绍 在“酷儿”越来越被商品化、被去政治化的当下，“Queer Southeast Asia”(中文：东南亚酷儿）一书给了我们一个从“边缘”回望“中心”的机会。它不是简单地把“亚洲案例”补充进既有西方理论，而是从东南亚出发，重新追问：东南亚+酷儿，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想追问的是： * 当我们说“东南亚酷儿”时，说的到底是一个“地区”，还是一种重新观看世界的方法？ * 书中强调的“跨亚洲流动”和“多中心网络”，如何改变我们习惯使用的“西方—非西方”或者“中心—边缘”的想象？ * 在本书的案例中，酷儿实践往往既依赖国家／资本的基础设施，又在其中缝隙里生长——这种暧昧位置如何帮助我们重新思考“抵抗”、“共谋”和“生存”？ * 书中关于酷儿移民、跨国劳工、原住民酷儿的讨论，如何挑战“本地/海外”“家/异乡”的简单二元？ * 对于身处中国或更广泛华语语境的我们来说，东南亚的酷儿经验能带来哪些反向启发——在理论上、在方法上，也在运动实践上？ * 如果把这本书当作一种“跨地区对话的起点”，我们还想把哪些在地经验、语言和话语加进去？ * 本次读书会里会提及的全部内容，其链接都已经放入时间轴，欢迎取阅。 本|期|主|播 杨舒蕙：浙江大学传播学博士，大学教师，祛魅研究所主理人。从事视觉传播方面的研究与教学，常年作为设计师、插画师和艺术家活跃于浙江地区。致力于数字艺术创作，喜欢用拼贴的方式重组图像，利用新颖有趣的概念进行创作。所有的作品都围绕虚拟人斯芬克斯展开，通过图像叙事构建起数字幻域，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伴侣物种交往关系。小宇宙播客：祛魅研究所。 北炀：传播学专业本科生，一位过敏性创作者，目前在做自己的非典型民族志书写项目，主要是聚焦成人主义下噤声者们——未成年女性的自我迷茫和社群关系的田野实践。内容有分散在公众号“脐带的终点”以及她自己的小宇宙播客“魔盒会客厅”中。 徐迎春：浙江大学传播学博士，曾从事电视新闻报道及环境NGO传播工作多年。现主要关注边缘文化及弱势议题包括女性主义议题等。 本|期|时|间|线 01:07 杨舒蕙：开场白——Queer Southeast Asia《中文：东南亚酷儿》这本书为何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04:00 对酷儿（queer）问题的学术回顾：异类麻烦:对巴特勒酷儿理论的批判性反思 - 中国知网 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 13:25 社会同化与酷儿种族歧视：评《一个怪圈》中的福音戏剧 - 中国知网 16:07 为什么我思考黑人酷儿问题的时候，会联想到东南亚酷儿？ 17:57 《东南亚Queer》：作者简介及全书梗概 （相当重要） 数字治理、人权规范与东盟 （该话题这次暂时没有展开，留待今后探讨） 30:44 东南亚酷儿的生存复杂性：既是菲佣、又是原住民，还是跨性别 47:01 日本酷儿文化在菲律宾的在地化实践：“东亚-东南亚酷儿文化网络”雏形 48:33 学生群体中的“二次元文化热潮”（ 该话题留待今后探讨，届时会邀请学生一起讨论） 54:40 再次思考“日本性”。 55:40 印度尼西亚Transpuan的亚际历史 01:02：44 我的思考。 01:03：53 东南亚移民的Queer乌托邦：赋能与耗竭 01:09：31 越南Queer：从性学研究到行动主义 01:10：06 《上海拉拉》《酷儿中国家庭》与《男男之爱》 01:16：27 在我看来，酷儿的世界就像“后室”空间。它并不真的是一个亚空间。 01:18：32 《酷儿电视中国》与《从女佣到酷儿》 BL、Yaoi、Yuri：东南亚文化中的酷儿实践 （辅助阅读） 《男男》是披着性少数外皮的直人剧：酷儿（queer）欲望时刻究竟该如何表达？ （辅助阅读） 01:29：12 北炀的观点。

动不动就被贬低为强者叙述？究其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酷儿政治的激进性不在于提供终极蓝图，而在于持续暴露一切试图固化生命价值的权力装置 以上是我之前写的对于酷儿的思考，在我看来，动精神手术的唯一目的，就是引起真正的实践，而不是流于手指头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