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际理论解释一切:第四转折,历史巨变和比特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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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BGM · Generationwhy, by ZHU · 本期内容 · [图片] 我们终于送走了2020年——这个“魔鬼撒旦找到了挚爱“之年(这个梗出自这里:https://mp.weixin.qq.com/s/1dxUu0Y5qE0tVkfL1UOkHw)。 但是,2021年,英文读作“the year 2020-and-one (谐音“won”)”,翻译过来是“2020又赢了”。 还没完呢,2022年: 英文读作“the year 2020-and-two (谐音“too”)”,翻译过来“又是一个2020”...... 这让人不得不琢磨:这好像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消失的“非正常年份”,而是一段风云变幻、前所未有之历史大变局。地缘政治、经济、货币、科技......全部在变。我们每个人也已经切肤的感觉到,就连空气的味道、风、和水都在变。 在这个时刻,找一个最能解释这些巨变的“理论”、“逻辑”、或者“说法”就显得格外重要。这样的理论当然有很多。比如达里奥七十年债务大循环、修昔底德陷阱中的大国之争、还有各种经济周期、大小循环......但似乎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直到小跑读了一本书《第四转折》,突然觉得灵光乍现,好像找到了一个最简单、最有说服力的解释——因为“人”在变。一代一代人之间的性格、文化、理念的冲突,潜移默化造就了这一切。 于是赶紧和刘院长讨论:这个“代际理论”究竟有没有道理?它是不是世界变化的原因? 我们讨论了: 01 不一样的历史研究方法“代际理论” ● 史特劳斯(William Strauss)和豪威(Neil Howe)两位老师在《第四转折》(The Fourth Turning)中提出了“代际理论”。 ● 以往的历史研究是线性的:横轴是时间,纵轴是事件或者演变规律,就这么一条线性地、像电影叙事一样的从开始到结束讲下去。 ● 代际理论用了一种新的方法:不是在线性的坐标轴上发展,而是在横纵坐标轴的夹角做了一个扇形的1/4的圆。人类的发展分为4个轮回,就像四个季度,在这个扇形像钟摆一样来回摇摆。两位作者把整个历史信息重新整理了一下:从人类的最源头开始看历史事件的发生,是如何影响每一代人的心理文化情绪,反过来又如何影响了科技,影响了历史的进程。 ● 这个非线性发展的人间,有个衡量单位,叫做“ Saeculum”(生命寿量)。一个“寿量”大概等于90年。衡量的是一个“邦”,或者一个“世代”的兴起,到所有经历这个“邦”或者“时代”的人全都死光光之间的时间,一代人的记忆全部消失的时间。一个生命寿量结束后,另一个就开始了。传说,人类终极之神给每个领袖和文明分配一定数量的“寿量” ——全用完了,您的时代也就过去了。 ● 每个“寿量”又可以继续细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22年,就像春夏秋冬,或者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每个季节都有一个主导的情绪,一个明确界定的、可预测的一代人的特征、性格和脾气。 □ Prophet (Baby Boomers) :先知一样的婴儿潮。有原则,自恋,后危机时代的领袖。 □ Nomads(Gen X):游牧的X时代。现实,冷酷。 □ Hero (Millennials) :英雄千禧一代。有能力,不深思熟虑,傲慢地等待着下一次觉醒的攻击。 □ Artist (Gen Z) :艺术家的Z世代。受过度保护的儿童,危机后世界的敏感者,优柔寡断直到觉醒。 ● 这个划分是基于美国的历史: □ 第一次转折是二战后的美国:危机后的“高峰(High)”:政府机构强大,而个人主义式微。尽管高度的一致性,会使人感到压抑,但社会整体对其共同的走向很有信心。比如杜鲁门、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的任期。 □ 第二次转折是“觉醒”(awakening),政府机构在更高的原则,和更深的价值观的名义下受到攻击。产生了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的意识革命,代反文化运动;青年人开始奉行一套与其父辈截然不同的价值观。政治抗议活动,反越战,女权,各色人种争取更多权利。还有吸毒。 □ 第三次转折是“解体”(unraveling):政府软弱不受信任,而个人主义则蓬勃发展,社会分离涣散。 □ 第四次转折是“危机”(crisis):感知到国家存亡受到威胁,政府机构将打破重来。一个另辟蹊径的“领导”总是可以找到/制造一个契机来动员一场集体行动。第二次转折重塑了新的价值观、文化和宗教;第四次转折则会重塑外部世界——政治、经济和权利。 ● 世界就是被这些“脾气”们主导着。“历史”就是这样和“世代”们共生着,互相影响着——当这一代长大成人,历史就改变了。 ● 然后在后面的“寿量”里,它继续和世世代代的脾气纠缠,循环,在对立的力量间震荡,不停地反抗上一代——资本主义 vs 平均主义,自由主义 vs 平等主义,孤立主义 vs 扩张主义——中间伴随着情绪的剧烈变化。 02 刘院长是否认同这个理论? 03 科技的作用? ● 科技用科技的力量武装新一代人,一定会比上一代更进步,进化出更优秀的人类吗?答案也是否定的。因为一代人有什么“脾气”、性格、特质和文化,就会生产出什么样的科技。(蚂蚁,外卖小哥,算法,抖音)。 ● 每一代人都有长处和短处,各种代际之间相互制约,相互冲突,但又相互平衡——这种battle就像一个护栏,只有它才能保护人类,避免螺旋式下坠:比如,如果婴儿潮一代掌握资源和权力的时间过长,也许会真的应验“老年俱乐部”的逻辑。如果千禧一代重建了社会制度,一切会变得太有秩序和乏味,未来的人类也许都是码农的样子,艺术细胞会退化。 ● 这个理论也很容易被裹挟或被利用。其实很多时候不是代际之间的战争,而是利益的战争——年轻人特点或冲动容易被资本裹挟,会被玩坏。 04 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处在“第四转折”? ● 书中说,在近代历史的三次大循环中,“第4转折”到来时分别发生了:美国内战、大萧条、和二战。掐指一算,我们目前处在“千禧循环”的第4转折,会看到些什么呢? ● 小跑认为是经济重构,和比特币:整个世界会慢慢分成两层,一个是法币/现实的世界,一个是虚拟的世界。现实世界已经走到了一个末端,传统经济衡量分母——美元,已经出现了很大差错。二战后婴儿潮大规模退休,养老体系是一个巨大的庞氏,一个没有办法兑现的承诺。如果财富需要重新分配,是不是需要一个新的货币“锚”? ● 与此同时,虚拟经济蓬勃发展;黄金不是解决方法,只是向虚拟世界过度的一个中介? — End — 推荐您使用苹果播客、小宇宙App 订阅收听《墙裂坛》, 也可通过喜马拉雅FM收听。 互动方式 微博:@墙裂坛 @肖小跑 听友群:可以加小助手微信, [图片] 请注明:墙裂坛听众。 墙裂坛期待听到更多听众的声音, 欢迎大家评论及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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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赤字货币化”和“MMT”:会像病毒一样和我们长期共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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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BGM · "Still Crazy After All These Years",by Brad Mehldau Trio · 本期内容 · [图片] “财政赤字货币化”、“赤字货币化”、“MMT”——它们是2020年金融业界当仁不让的年度热词。至少上过两次热搜:第一次是两会前的全行业热议:我们能想到的、听过的所有经济学家的名字,都出现在了这场针对它的辩论中。第二次是几周前的刷屏演讲,引发的新一轮央行财政部“年度互怼”。 虽然今年是个“语出惊人”之年,但大家隐隐感觉“财政赤字”+“货币化”这个叙事,会像病毒一样,和我们长期共存;或者到了要直面它的时候,不能再拖了。 缘起还是全球蔓延的病毒:它让世界上所有政府都面临同一个大问题:要花钱了,要花大钱了。但是发现没有钱。或者本来就没钱,但不能再把脑袋埋在沙子中——不得不“面对”了。每次要“面对”,“赤字”这个词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头条。 赤字(政府支出大于收入)在很多国家本来就是常态,包括我们——这是支持经济发展的必要状态,只是今年的剧烈变化让人觉得异常紧张。每当大家用不同的语言、“叙事”来描述这件事,就开始变得很乱:我们在热议“财政货币化”,美国人民在争论“MMT”;在各自的领域里,根据屁股的不同位置,还分有更多的派别和角度。好像很严重,但不明觉厉。 新年伊始,刘院长和小跑对“财政”这件事进行了烧脑讨论。并得出了一个结论:金融的本质就是“赌”——但是要“赌”的有水平。 我们讨论了: ● “财政货币化”和“MMT”在国内和国外分别代表什么? ● 它们为什么会被“定期热议”?为什么今年的争议的声音越来越大? ● 央行和财政顶起互怼的历史沿革? ● “财政货币化”和“MMT”是同一件事吗? ● 为什么央行不能永远印钱——不管是美元还是人民币? ● 认识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对银行实操会有什么影响?对一线交易资产配置有什么影响? 重点文字摘要: 01 我们在谈论“财政”的时候,永远要考虑中国的实际情况。我们是“大政府”、“全能政府”,而西方政府大多为“小政府”,不干预经济。职能更多,花钱的地方当然更多。 02 花钱多了,钱怎么来?总会成为一个问题。历史上的历次改革,某种程度上都是因为政府要花钱。比如盐铁论、王安石改革等等,都是因为政府缺钱——几千年都是这么一个过程。 03 “国债”或者“主权债”是用“权力”来换钱。几乎从人类诞生开始,就有了借贷行为;国家借钱的历史也有据可查。在战争不断的年代,国王为维持军队和打仗,经常不小心就财政困难了。国库空了,在西方,解决方案多位国王的“私人债务”,进化成了更“中立”、信用“更高”的“公债”。 04 在东方,变通的办法也很多。比如南宋末年,贾似道的“公田”充军囤田;又比如重铸铜钱、银币;还有各种“票、证”也可以充数当钱使。据真实史料记载,最清奇的操作,是拿和尚的“度牒”当成通货支付给卖家。(度牒是朝廷发给和尚的“出家凭证”。上面记录有俗名、年龄、籍贯、出家的寺院、出家时间、师父法名等等信息)。度牒限量发放,持有者可免徭税,有补贴。有价值,也就变成了有价证券。 05 小跑一直有两个百思不解的问题:1)政府借钱一定要还吗?2)美国真的会因为自己无穷膨胀的债务而崩掉吗? 06 法兰克纽曼,深发展前行长,克林顿时代副财长——是来自金融实操业界的MMT代言人。纽曼的观点:美财政部在联储的账户里从“一开始”就有钱。如果财政部今天要花掉(支付)100美元:1)直接从账户中支付出去100美元。2)然后发行新的、数额大致相等的国债,填平账户。这就是现实世界中美国政府花钱的流程:支出--减记--发债--补足。简称“先花钱,再借钱”,并不是正常逻辑中的“先借再花”。 07 这很像“旁氏”。但事实是,美国发债从来没遇到过任何障碍。对于美债持有国(投资者),有机会把钱借给美财政部,意味着自己的钱可以停泊在这个全世界最安全、流动性最强的港湾。借钱的好像还帮了所有投资者一个大忙:财政部不是在借钱,而是在为大家提供一个机会,让资金可以逃离任何高风险,稳稳地把自己掖进美国国债的保护伞下。没了美国国债,钱要放在哪儿呢? 08 “美国把全世界国家按在地上摩擦了两次”。牙买加协议后,用大量赤字,把美元塞到其他国家手里;盈余国的美元外储只能去买美国债;付利息还要用美元——美元就这样让“谁也逃不脱”。中国可以用这一招吗? 09 美国关于MMT的主流观点: ● 作为一个主权货币发行国,美国“非自愿”违约风险为零。除非自己“违约”,否则一定有办法还——印钱。不存在没有“还款能力”,只有没有“还款意愿”的可能; ● 美国政府支出从来不受收入的限制。它买得起任何以改货币标价的商品,还的起任何以该货币标价的债务——只要它愿意。只要在自己的资产负债表上改动几个科目,美元就发行好了。 ● 政府根本不需要借钱ーー他们需要发行债券的概念纯粹是一种自我约束。世间不存在金融约束,只有资源限制。和政府永远有钱去打仗的道理一样。政府发行战争债券不是为了筹钱打仗,而是为了挡住私人部门去和政府争夺资源,军粮,商品,战争所需的一切资源。 ● 政府先花后借。发债,只是控制通胀和改变私人部门行为的一种方式。 ● 美国政府的赤字是所有人账上的盈余。美国政府欠美元,但也垄断了美元的创造——不利用这种超能力来解决社会问题、发展经济是不道德的。 ● 如果一个经济体的产能没得到充分利用,政府就应该投入和花钱——这才会提高GDP。如果现在不花,将来会损害所有人的生产力。反正让经济能力处于闲置状态是没有意义的。 ● 它头上只有两个紧箍咒:政治和通货膨胀。但只有对那些大量发债却没有盯住汇率的主权国家,通胀才是真正的限制因素。 10 银行在放贷款、处理政府平台项目时,面对“财政赤字”的潜在风险,该怎么判断和“周旋”?刘院长给出了精彩建议。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 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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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金融大碰撞:蚂蚁模型再厉害,依然是穿了“计算性”马甲的“信用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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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 · 王玮,Unizon Blockchain(优证链通)联合创始人。二十年金融科技老兵,目前专注区块链开放金融(DeFi)领域。 · 本期BGM · The Times They Are A Changin', Bob Dylan · 本期内容 · 小跑今天光荣地从C位主播位,退到了B位捧哏儿暖场嘉宾位。“传统金融”代表刘行长作为主持,和“新金融”代表玮哥进行了“中心化”和“去中心化”金融的第一场battle。我们“battle”了: 1)到底什么是“计算性”?到底什么是“信用性”? 2)对金融“信用性”和“计算性”的两分法:业务与技术应用的契合点是什么? 3)事物的规律、实质、逻辑,有没有“线上”和“线下”的区别? 4)为什么交易所反而最贴近“计算性”的本质? 5)永远不要单独看待“技术”:一个关于二维码的有趣类比。 6)蚂蚁金服的模型再厉害,依然是穿了“计算性”马甲的“信用业务”。 7)科技应用的能力、能量有无限的想象空间,但科技的真实应用往往出乎人们的想象,这到底是为什么? ——以下对谈文字整理—— 刘行长:能否更详细、通俗地解释一下你对金融业务 “计算性”和“信用性”的分类?这两类是怎么和科技契合的? 玮哥:我对“信用性”和“计算性”的这种边界的划分,是希望能够把金融科技这件事讲明白。 一种科技的出现,主要还是因为计算能力的提升,或者计算模式的改进,它不可能把整个社会颠覆掉。于是哪些是科技可以改变的,哪些不能,需要有一个边界。不然就会经常出现矛盾:金融科技发展好像能席卷一切,但几年之后又要整顿;科技巨头进入本不该进入的领域,造成各种问题。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边界划分? 金融银行业的核心其实还是“信用”体系。央行和商业银行基于信用的二元货币派生体系,是银行领域最主要的功能之一。这部分“信用”机制,科技是不可能完全替代的,因为这里涉及到现实世界的因素,涉及到对人、公司这种主体的考察。科技在“信用”这个领域,还是辅助性作用。 但是除了这些严格依赖现实世界、和人的主体因素之外的部分,还是有大量可以由科技来完善的。举最简单的例子:有位大咖抨击银行有当铺思维,其实对于大部分不搞金融的人,也不太理解它俩的区别。最根本的区别,在于有没有创造信用,或者有没有基于信用来派生货币。 银行通过资产负债表的扩张来创造货币,它有信用的货币化能力。当铺不一样,它只是根据抵押品出借,如果典当的人没还钱,就把抵押品拍卖或清算。这种不创造信用的金融活动,完全用计算机实现整个流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DeFi 所谓的借贷平台其实就是这样一种实现,在不派生信用的情况下,严格意义上说整个流程是不需要人的参与,因为没有关于信用评估和扩张的流程。 所以关于信用和计算性的分类,主要还是为了帮助我们传统金融行业的人,了解 DeFi 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DeFi和区块链圈子的极客们,是不关心这些的;可能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计算”。我们这种跨界的中间搭桥人,搞不好也被人说成“骑墙派”——要跟传统行业和监管机构解释这些新科技,还要说服那些极客创新者们,一定要理解金融的本质规律,它是不可能完全被技术颠覆的。 刘行长:我可不可以换个角度来理解:目前的技术要上线应用的话,内容必须是可计算的,或者说内容已经是确定性的,规则也是确定性的? 比如加减乘除,数字是确定的,加减规则是确定的,无非要得到等号后面的东西——这样线上就可以做了。但是如果数据不能确定,或者规则步骤不能确定,就不能变成计算性的? 玮哥:总体上是这样的。“计算性”因素会被放大,是因为现在的计算能力确实越来越强,大家会觉得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计算的?这样就极端了。但我换在创新者的角度来看:现在的金融系统、流程中,可剥离到一个完全可计算的环境中的部分确实也是越来越多了。 所以如果我们把那些高度监管的、有信用扩张的部分拿出来,把它们圈在一个小圈子里,由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剩下一切是可以放在公开环境下,完全用计算方式去实现的。 刘行长:现实操作中有很多很复杂的问题,比如抵质押品的市场价格变动、利率的确定;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办法确定——比如我们现实当中的抵押品,等出现不良,我是先司法查封,还是直接起诉?这些都是有技巧的。而且这个技巧要到事到临头才能确定,这是不能预先做成一个模型放在那里的。 而当铺的模式是确定的,没有其他人可以来司法封存,质押在这里,我随时可以处置。处置是确定性的,这样就是可计算的。 玮哥:抵押品可能存在市场波动大、或者处置市场容量不够的风险——这些现实世界中的因素也是可以做模型,或者计算化的。比如价格波动:最简单的办法是降低质押率,降低平仓线——这样其实就转化为了计算机问题。 还有利率的决定,我认为这里是 DeFi 价值最大的地方。DeFi 平台有一点跟互联网平台很类似:它是个典型的双边平台,其实就像当铺,有人往里放钱,有人放抵押品来借钱,这种资金的供求关系,其实是决定利率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么多年我们讲“利率市场化”,其实就是希望找到一种机制,能够让市场上资金供求关系,更好地反映到利率上。DeFi 平台只把可计算性的部分放进来,利率的可计算性也就由此产生了,利率的决定机制就会更加计算性,更加市场化,更精确地反映市场上资金的供求关系,并且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道德风险——比如贷款人给你利率高,给他利率低,因为是完全计算化的。 如果没有这种全面公开透明的市场,利率的发现机制就建立不起来。当然市场准入还是需要管理,DeFi 也需要社区或者投票机制等等来规定;一旦进来,就变成了一个完全计算化的体系,清算逻辑、市场利率决定机制都是透明的——这就开了一个新天地。 小跑:我想插一句,刘行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就是思考的点——细分。银行有八大风险,我们刚才讨论了市场风险和信用风险。 信用风险人为因素比较多,不是能够完全用 1+1=2 规则来确定;但是对于市场风险,虽然抵押平仓都可以计算,但也会遇到黑天鹅事件,25 个西格玛之外的不能预测或计算出的风险,它可能是市场上的人性的部分、比如羊群效应造成的。 刘行长:我试图给王玮的“计算性”和“信用性”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定义:能够“上线”和不能“上线”来区分。 业务也好,工作流程也好,如果它的规则、数据、运行规则是确定性的,那么就可以算作计算性;但是同样的事情,如果它所牵涉到的元素是不容易确定的,可能就没办法变成计算性。比如有些抵押品控制可以在线上进行,有些不可以,因为做不到完全的确定性,没办法在线上进行确定,也就不能归为“计算性”。 玮哥:刘行长刚才对于房产抵押的问题。有些地方政府其实已经在做把房产证放到区块链上这种尝试。大家想一下,如果房产证真的发到区块链上,严格意义上,我们从线上角度来讲,它其实已经可以参与区块链上面的质押平台了——质押这个流程是完全“计算化”了的,所以这件事是可行的。 但是如果他没还钱,房产证最后要被清算的时候是要清算到房子身上的;到时候借钱的人说这是我唯一住房,国家政策不允许把我赶到街上去睡——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所以强调“信用性”,看这个人有多少套房,清算房子时能不能还得了?这其实是个人的信用本质,跟房产证是不是可以质押、质押是不是可以变成计算过程——这两件事是分开的。 质押流程虽然是人定的规则,但它其实是完全可计算化的。但是这个人能不能睡到大街上,是和信用有关的问题——当初我们是根据他的信用才质押了房产。需要考核他,判断房产证不能进到平台来质押。但是如果信用考核通过了,那么房产证进来的整个质押流程是完备的,所以如果将来清算的时候再出问题,应该是当初信用考察的问题。 小跑:我想插一个问题:设有两种世界,一个是非常明确的规则,不管多么复杂,但是我们能够在线上来实现。另外一个世界规则没有完全定死在线上,没有完全线上计算自动化。现在有一个突发事件发生了,大家没有想到的风险;在第二个世界里,规则没有被完全写进程序的世界里,可以被监管突然叫停,来把它控制住,可能这个风险就不会发生。但是在第一个世界中,程序依然自动运行,于是巨大的灾难就发生了。 如果这样的话,中间有没有一个界限,计算性的部分到什么程度弊大于利? 刘行长:我们尽可能把一些可计算的、规则明确的、数据明确的东西放在线上。但是,首先在制定这些确定性规则的时候,人本身会犯错误;而且,我们在确定规则的时候,也可能会丢下一些本来应该考虑的问题,或者一些不够确定的东西,或者比较繁琐的确定性。 但是在考虑上线规则的时候,只考虑这项业务本身,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流程状态,不会考虑到现实中会碰到的所有问题。银行金库的设计,硬件会考虑方方面面,双道门锁,但总会有一些漏洞,被小偷发现。 这样就带来一个问题:事物的规律实质和逻辑,有没有线上线下的区别呢?我觉得线上线下都会遇到这个问题,模型本身可能设计的很好,但是碰到突发情况,可能需要人去干预,比如拔电源。甚至如果规则本身有漏洞,那模型只能继续错下去,除非马上去修改。不知道这样理解对不对? 玮哥:刚才小跑“监管叫停就可以避免灾难性的后果”——不是很赞同。因为这种时候监管可能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举个简单例子,我们国家的股市有跌停板,美国股市有熔断,有的股市连熔断都没有。但实际上跌停板也好,熔断也好,主要是为了解决人们的心理恐慌,它对于整个金融市场的影响,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现在也还有争论,意义不明。 这就是为什么拆分成“信用性”和“计算性”很重要,因为大部分金融危机是来自于无度的信用扩张、超高杠杆、各种各样的包装。从监管的角度,恰恰是事先预防,或者事先预定规则,可能更好地解决问题。而不是市场已经出现雪崩时叫个停。 我觉得有很多金融的问题,往往是一种“被计算掩盖着的信用”,因为两者之间没有很清晰的区分,导致中心化的账户体系,或者“黑箱式”的数据模型,表面上看是交易、计算性的过程,但其实隐藏着信用的扩张——这才是对金融体系负面影响最大的,其实也是监管机构最担心的。 所以如果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把这两者拆得更清楚,明确知道哪些创造了信用,哪些没有创造,这样大家可以去监管、观察、评估它。因为我们有技术手段,能够观察到所有的交易、流转过程当中,有没有产生信用派生、扩张、杠杆;而不是只能用监管手段要求提供资产负债表、披露模型算法等等。 小跑:是不是可以打个比方,一个糖尿病人,每天必须要吃药打胰岛素,因为医生说如果不打针不吃药,第二天可能就没命了。但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把身体的各项指标透明出来,可以清楚看到每天的血糖情况,吃一口饭,升高多少降低多少,完全清清楚楚。甚至不用吃药,就可以把身体机能控制很好,保证正常运行? 玮哥:我先引出一个DeFi领域的创新。 在去中心化交易所的领域,其实有一个非常实质性的创新。我们现在股票交易所,是挂买单挂卖单进行撮合的模式;这是一个中心化主体的交易形态。 但是在去中心化交易所,没有一个中心化的系统来来做管理,大家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现在交易所长啥样,把它翻译成智能合约代码就行了,也是买家挂个买单,卖家挂个卖单,然后大家价格合适就成交。 后来发现根本做不下去,因为区块链交易很慢,还要付固定的交易费用——这样就有点荒唐。后来,去中心化交易所领域发现了“自动做市商”的算法,相当于有人给交易所提供一个资金池和股票池,做市商不需要挂买单和卖单,只要把这两个东西放到一个智能合约里,交易者就可以从池子里买走股票,或者把股票卖给池子换走资金——这是一种用智能合约充当做市商的一个机制。 我觉得这其实是发现了交易所的本质,也就是“计算性”的特点。交易所本质上就是个“计算性”的场所。以前在中心化系统中,是买卖双方挂单的撮合,有一个撮合引擎;但实际上,在交易所里,所有人角色都是一样的,所以它其实不是“买家”和“卖家”的双边平台,而是“交易者”(包括买家和卖家)和“做市商”的双边平台,做市商提供交易的标的物,不管是资金还是股票,然后买卖者就从里边各取所需——这种“自动化做市商机制”其实更贴近交易所的本质,它才能够获得成功。 一个新的模型,从计算的角度更反映这件事情的本质——就像发现了一个办法,不用再每天打胰岛素了。从计算角度出发的这种创新,可能恰恰反映出了这个领域的本质。很多金融活动的本质就是计算,有时候从纯技术的角度去创新,说不定就更贴近它的本质。 刘行长:事情的本质规律,线上线下实际上是没有区别的。但是要实现本质或者规律,也许线下的方式更简单;也许由技术来实现,能解决更复杂的问题。但根本问题是一样的,无非是因为有了这个技术,我可以更好、更顺畅地来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要把金融业务搞明白了,才能更好的来用技术;建立在对技术边界逻辑和业务逻辑基础上来监管,才可能更到位。 小跑:我觉得似乎发现了两位思维的差异点。刘行长更多从人的角度来思考,技术是来服务人的,改进现有流程,更安全更高效。技术的应用不是空中楼阁,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基于人类形成的机制去优化。 而王老师因为技术的积累,会比我们先一步或者好多步,直接看到了技术最佳的应用可能性,“back to the future”,直接找到了一个最优化的方法。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 玮哥:或者不应该分开。正是因为规律不分线上线下,共享的是一个本质规律,才会出现当一件事物被挪到线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实现方式跟线下不一样——可能说明我们对这件事的本质规律认识不足,也才出现了计算模型才更贴合本质。 刘行长:规律是一样的,并不等于我们必须要坚持原来的做法;而应该是因为更好的掌握了规律,可以找到更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比如,假如我是生产刀的企业,比如双立人,我需要解决好“锋利”的问题,这是关键的。但不等于说就可以去打天下,家庭用的刀给屠夫用。我必须给屠户造适用于杀猪的刀,必须了解行业本身的特点,才能够贴近需求。 如果我们今天能够把这些问题讲清楚,应该对很多人是有好处的。不仅是对传统银行的监管,也包括在互联网金融领域创新的青年们——因为他们大部分失败的原因,正是因为没有像王玮这样,把业务的规律本质搞明白,认为只要技术,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所以我觉得王玮总结的两分法,是非常有道理的——强调技术的边界在哪里,这个边界就是“计算性”和“信用性”的边界。如果不把这个边界搞清楚,把信用系统的事情掺和进来,有可能要坏事。 我再理解一下:是不是把本来的“信用性”问题都计算化了,就可以实现线上进行操作?比如按揭,如果抵押物的价值远远高于贷款的金额,你不还贷款无所谓,我自己可以处理掉。这样相当于解决了“信用性”问题?就像香港的按揭叫做“砖头文化”——尽可能把事情“计算性”化。 玮哥:业务和技术的边界这件事,在“计算性”这个词上可能有一点点误导。“计算性”其实不是指技术的层面,而是业务的层面,恰好是刘行长刚才所说的——线上线下共享的这个“规律”。 金融服务的某些流程,就是一个计算性的流程,这个流程的差别不在于人做还是计算机做,而在于有没有创造信用,有没有“考察信用”的工作在里边。如果没有,它其实就是个计算性的流程,不管是去中心化交易所,还是当铺式的抵押借贷模型。只是我作为一个技术人,愿意把它叫“计算性”业务,因为它比较适合于计算机实现。 再举个例子,蚂蚁金服基于一个人在它现有系统中的数据,比如采集他日常消费的过程,收集到某个时间点为止的所有数据,然后做一个人工智能模型加大数据风控模型,最后把它形成了一个信用额度——这个过程其实是完全线上化的。但是在我的分类里,它是一个“信用型”的业务,因为它可创造信用。 阿里巴巴的模型再先进再科学,它还是信用类的业务,还必须要受到信用类的监管。很多金融创新的成功失败关键点就在这——有没有用一种表面上是“计算性”的手段,线上的手段,掩盖了它信用性的本质。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它的金融创新是高风险的,而且最好做一些事前监管。不能说有技术就牛,在线上就厉害。 反之,如果它本质上是一种计算性的业务,那么可以放心大胆地让它去做——因为我们知道里边不涉及信用派生。所以监管常遇到的一个问题: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它的根本原因,至少在金融行业,就是没有一个有效区分信用性和计算性的手段。 刘行长:王玮是从“金融业务角度”来分信用性和计算性,我是从“技术运用角度”来理解——这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一个成果,是很有意思的不同角度。 我接下来想问的是:我们一方面对科技有无限的想象,但另一方面我们也经常发现,技术最后应用的时候会超乎想象,可能原来想象的它根本实现不了,或者原来根本没想过的事情,它却实现了? 当我们对一项科技进行想象的时候,无论站在什么角度,实际上都是基于目前的状态和认识。所以当它正式投入到应用中后,你会发现原来“想象”的成分太多,可能技术实现不了,可能是技术不屑去实现,或者实现起来成本太高,还不如没有;或者反而实现了原来根本没想到的地方。 玮哥:非常同意。我觉得大部分技术的应用都是这样的。 我讲区块链的时候,经常会举一个怪异的例子:二维码。这个技术1989年就发明出来了,但是在那个时间点,人们实在想象不出它能有什么用:把一段文字编译成一个图,然后扫描了才能再还原到文字上。它自从被发明出后,就没有变了,就干这么一件事。 但是今天无人不知,它已经变成整个移动互联网的一个入口了。互联网基石HTTP协议的0.9版本是1990年才诞生的,比二维码还晚一年;柯达的第一个数码相机,也是1990年做出来的;然后移动支付、移动互联网、O2O电商——到了今天,我们突然发现二维码跟其他技术的发展组合在一起,一下子就让我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变化。 如果我们三个人回到二维码发明的那几年坐而论道,畅想未来它有什么用,那挖空了脑袋,也想象不出它会是移动互联网的入口。 所以回应刘行长提的问题,我认为多种技术需要同步发展和互动,不能只看一个点。区块链和比特币12年来基本原理没变,我觉得20-30年以后也不会变,但是几十年以后还会出现什么技术,以及我们的诉求和认知的变化,也许共同作用在一起,就能让区块链出现瞬间的爆发。 刘行长:是的。对于技术应用可能也不是考虑单项因素的问题,可能要和很多方面结合在一起。比如“分布式账户”和“共识机制”的问题,从银行业务角度来讲,到底有多少业务是需要“共识”的,至少在目前的业务里,或者今后什么业务可以只需要共识机制,这个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再比如“中心化”和“去中心化”:我们是要机械的把它们区别开来,还是要根据不同的需求去看待这个问题。如果局限在某一点无限想象,最后的结果就是要么方向错了,要么没有用,要么最后应用的范围会超乎想象——不是想象不够丰富,而是不够对路。 但是今天来不及讨论,我们下一次可以详细讨论:是不是“中心化”一定是不好的;区块链在金融领域应用的反思;以及“信用性”和“计算性”对监管的借鉴意义。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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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艺术、风口和经济规律:审美疲劳创造永恒?

墙裂坛

最近和雕塑家瞿广慈、昆剧演员张冉对谈,跨界交流,很有新鲜感。对谈中,意识到一个现象,许多艺术形式,都不能持久延续,哪怕当初是多么辉煌。这就牵涉到一个概念,美,是不是永恒的? 昆曲是美的,音乐美,唱词美,唱腔美,舞姿美,服饰美。张冉说,是女人的艺术。那唱腔一出声,弥漫的就是女性的美。然而,曾经差不多就湮没了,幸有周恩来的加持,一直延续到如今。前些年白先勇做过一番昆曲年轻化的努力,到大学推广,热闹了一阵。现如今,靠这些体制内、体制外的演员艰难地维持着。他们有通过他们的努力使昆曲发扬光大的愿景和毅力。 我问张冉,昆曲是应该推陈出新,还是保持传统?问的时候,我自己突然感觉,这恐怕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如果为了适应现代人的审美习惯,为昆曲加入所谓现代元素,昆曲恐怕就不再是原来的昆曲了。如果保持传统,所谓原汁原味,保持正宗,可能就如同博物馆的展品。博物馆里是已经固化的以往,昆曲是还有演员演绎的活化石。虽然在动,好像是活的,但终究是化石。 于是,想到中国的戏曲。 京剧,徽班进京,皇恩浩荡,吸引更多的精英加入,有演员、有编剧,还有各类捧场的,在那时的氛围下创新,涌现了一批名角。但盛况也就维持两代人多一些,真正的顶峰是梅兰芳他们那一代,后来虽有余波,不过是诗的晚唐。现在看,经典的戏、经典的唱段、经典的流派,就是那一代的。京剧迷,依然不少,迷的就是那些流派和唱段。 越剧,源自绍兴所属嵊县山沟沟里的的笃班,一班艺人跑码头跑到上海混饭吃。有大胆的艺人适应那十里洋场的潮流,改造了剧本和唱腔,于是便有了越剧,一下子成就了十姐妹。《红楼梦》可以说是最后的辉煌。山间清清溪流突然变成长江巨浪,然后就余波不兴了。现在,在上海、浙江的公园里,人们在唱的依然是十姐妹的唱段。 上海的沪剧,也是如此。在上海本地小调的基础上,借鉴了其他剧种,甚至西方话剧的元素,叙述的是当代故事,所以开初叫文明戏。同样是一代艺人,以后,就是重复了,再没有新的剧目、新的流派。 其他剧种,包括娱乐形式,都是如此。春晚,经典之后,只有失望,还不如那些戏剧,虽然没有吸人眼球的新经典,但老经典依然有人不断回味甚至学唱。 电影如何?实际上,电影除了拍摄这个外在样式,今天的电影早已不是过去的电影了。 广慈说,“任何时代都是青春崇拜的时代。但我们那个年代的青春崇拜有怀旧性质。今天没有怀旧,只有青春。”今天的年轻人是不是只有青春,没有怀旧,不好说。但这说明作为雕塑家,他直接体会到了今天年轻人在审美上与他的不同。他的艺术品要商品化,就要面向市场。面向市场,就有顺应当下审美趣味的问题。要面向年轻人市场,就要顺应他们的审美趣味。所以广慈有时感觉有自我扭曲。他认为不怎么好的形式,他的年轻助理们却认为好。他总觉得是因为商业化的无奈,为了公司生存的无奈。 我说,想想米开朗基罗、达芬奇、罗丹、扬州八怪、吴昌硕、梅兰芳等等,哪个不是面向市场、面向金钱创造了没有铜臭味的美?如此看来,艺术,在创造中真没必要把自己拔离地球。时代变了,你原来的艺术语言不适应了,需要改变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美的,世世代代被人欣赏,但“诗经”那套表现方式,在后世只有借鉴意义,已经很难再被复制。“古诗十九首”,后人依然在吟诵,但那文学样式,后人再没能创造那样高度的美。唐诗宋词,也是如此。 那些美,是永恒的,但创造那些美的方式,却不是永恒的。 我们把目光转向组织管理。人们总期望能找到最佳的管理方式,比如组织架构、人员管理等。你会发现,这个领域跟时尚界差不多。层级管理、扁平化管理、后台决定论、中台决定论等等,各种口号不一而足。热闹一阵,人们又开始提出新的模式、新的理论。 为了更好地服务小微企业,更好地服务个人客户,提高效率,防范风险,银行提出了信贷工厂模式。好处是,业务标准化、风险评估标准化、操作流程化标准化,效率提高的同时,可以防范基层一线的操作风险和道德风险。于是对原有流程、制度等进行大规模改造,培训人员,业务面貌焕然一新。很快,这个机制又发生了问题,效率下降了,前线没有主动性,产品和管理流程无法适应各地不同的客群需求和风险逻辑。这时,同样是为了更好地服务小微企业和个人客户,提高效率,防范风险,又引进了富国银行的社区银行模式。好处是,更亲民,更贴近客户,可以提供个性化、人性化服务。开始试点,效果不错。但轰轰烈烈以后,也就偃旗息鼓了。原因是,中国的社区千千万万,不同于富国银行所遇到的社区,客户的需求完全不同。 员工的管理和考核。评比先进、劳动竞赛、绩效挂钩、360度评价、平衡记分卡,林林总总,一开始往往都非常有效,或长或短一个时期后,效果越来越差,员工依然疲疲沓沓。 评比先进,开始对员工有着非常好的激励作用,做得好,不仅能激励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同时还能提升团队的凝聚力。一定时期以后,就成为例行程序,甚至变成轮流坐庄。搞得不好,还会瓦解团队的凝聚力。奖金,从最初的激励,最后变为员工应得的薪资福利的一部分。绩效挂钩的方式,最后则变为员工与企业相互算计的工具。再科学的考核方式,一定时期后,总能被聪明的员工找到漏洞,在尽可能少付出的前提下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些年,许多人都热衷于寻找风口,但风来得快也去得快。所谓传统的商业模式似乎奄奄一息,新的商业模式一个接着一个,然而,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共享经济、P2P、众筹等等。即使是一些看着还非常热闹的以互联网技术为名的商业模式,实际上都已经讲了许许多多的新故事,即所谓的“迭代”。也可以说,其中的一些所谓模式,虽然还在“风光”,实际上是在勉强支撑,靠的是不断的新故事、新并购在维持。 美,是永恒的,一些美的存在形态也是永恒的,但美的表现形式则不一定是永恒的。王羲之的书法美,是永恒的,世世代代的中国人可以欣赏,可以学习。但后人写和王羲之一样的字,就不能叫“书法”,也不能打动人。所以,一千多年来,一代一代的书法家,在崇拜王羲之的同时,都在试图打破王羲之的束缚并超越王羲之。《诗经》中作品的美,是永恒的,屈原《离骚》的美是永恒的。唐诗、宋词,如今依然感动着互联网中的人们。但是,今天的人,虽然还有不少人在吟诗作词,基本上也就是自娱自乐了。王羲之的书法,作为一种存在的美,是永恒的。但用王羲之这样的表现形式去复制这样的美,一千多年以后的今天,就基本不会成功了。同样的,《诗经》、《离骚》、李白、杜甫、苏轼等,他们作品的美是永恒的,但国风、屈赋、七律、七绝、词,作为艺术表现形式,其表现美的功能已经衰竭,或者说其表现美的能量已经被前人耗尽。 梅兰芳、周信芳那一辈京剧演员之后,还是有一些不错的名角,但他们只能重复梅兰芳、周信芳们的经典,就像我们背诵唐诗宋词,基本上没有新的创造。越剧、沪剧等,同样如此。不是说以后的演员不想创新,有想走出自己路子的演员和团体,但热闹一阵以后,就悄无声息了,比如浙江的小百花们。越剧、京剧,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其创造新的美的能力已经没有了,也或者是人们对这种表现形式已经有审美疲劳了,除了原有的经典,不再有审美反应了。 艺术如此,制度、机制、模式、范式之类,同样如此。事物的本质、规律,是永恒的,但本质和规律的表现形式却不是永恒的。“百代皆行秦政法”的秦政法,虽说延续了两千多年,实际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汉代一变,分封与郡县并行,逐步演化为郡县,但贵族依然是政治的中心,以至于魏晋的门阀制度。唐代一变,开科取士,平民有了上升的通道,但还是豪门当道。宋代一大变,完全的平民社会。元、明、清,继续有变化。政治制度在变,经济制度、货币制度也在变化。希腊的民主制度,并不能保证希腊城邦的恒久远。这是说,无论是一个机构的管理制度、组织架构、考核制度,还是一个社会的政治制度、经济体制,都没有最完美的,更不会有“长生无极”、“与天久长”的制度和模式。任何制度、模式,其能量、其效用,都会逐渐耗散。 人,以及人类社会,是一种与环境互动的存在。制度、机制、各类模式,既是人类社会本身,也是人和人类社会的环境。互动,既有人和人类社会正向适应环境的方面,也有反向适应或冲撞的方面。反向的适应或冲撞,对环境,即制度、模式效用的损耗容易理解。正向的适应,同样是在消耗制度、模式的能量和效用,因为所谓正向的适应本身,就是一种减少或平缓制度、模式等对人和人类社会自身冲击的谋略和方式。当然,这种适应,往往是无意识的。比如员工考核,目的是为了激发员工为企业创造价值。开始,员工或许是抵制,或许是兴奋,但企业的价值创造是增加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员工慢慢适应了这种考核制度,并且摸到了这种考核制度的门道,转而利用这考核制度的门道或缺陷,最小化自己的付出,最大化自己的利益。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好的制度、好的商业模式,一段时间后会变得僵化、毫无生气的原因。这时,便有了改革和创新的呼声。人和人类社会,对于他们所处的体制、制度,同样会有审美疲劳。 我们现在的宏观经济理论、宏观经济机制,也正遭遇着审美疲劳。现在的宏观经济理论和宏观经济机制,是应对上世纪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滞涨而建立起来的,已经有效运行了四十年,可以说,其能量、效用进入衰竭期,需要进行模式转换了。相应的,货币、货币体系、金融体系,包括各种商业模式,是可能被颠覆、被迭代的。但是,颠覆、迭代后的状态,以我们现有的逻辑是想象不到或推论不到的。只有到了新的模式成型后,专家们回过头来研究,才发现当初没有逻辑的颠覆与迭代,实际上是有清晰的历史传承逻辑的,并且,事物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艺术也如此。总结音韵的规律,遣词用字的规律,是为了更好的表现美。一旦以为只要符合平仄格律、对仗工整、用典巧妙就可以达到美了,那么,诗的美就消失了,格律诗这种表现形式也就徒具面目了。于是,真正的艺术家,这时就会突破这类规则,寻求新的表现形式。 值得深思的,或者说值得深入研究的是,为什么有些艺术形式、社会制度、商业模式具有比较长的生命力,而有些则是昙花一现。这是不是也有规律可循?当然,简单说符合什么什么规律,跟没说一样。比如,商业模式,说一种商业模式有比较强的生命力,是因为其符合经济规律、符合市场规律,听着永远正确,但并没有说明任何问题。但似乎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些艺术形式,有些制度模式,其本身的框架相对具有开放性,有不断自我改进和更新的空间,因而能保持较长的生命力;有些艺术形式,有些制度模式,其组成的框架相对封闭,虽然特色鲜明,但没有改进和更新的空间,因而生命力较短。 还有一个值得研究的是,过去的不等于就是过去了。唐代的古文运动,借先秦文章突破了魏晋骈体文的萎靡。欧洲的文艺复兴,借古希腊文化和艺术开启了现代思想之门。清末书法家搜寻上古吉金文字、汉魏碑版,开拓了书法表现的新境界。这些相当于康有为的“托古改制”,并不是简单复制以往。因此,过去的,所谓传统、所谓旧事物,并不就是消失了,没有生命力了,更不必然是先进落后意义上的落后。在一定机缘下消失的过往可以重新焕发生命力。然而,过往的重生,一定不是过往的重复;过往的重生,同样具有两面性,并不必然能创造美和价值。 现在,90后、00后们时兴新国风、新国潮,穿汉服、穿唐装,青春崇拜的同时,好像并不是不怀旧。他们比广慈的怀旧更遥远,广慈这辈人的怀旧,了不起也就是民国。张冉一声声汤显祖创造的美,延续了六百多年,没有理由不发扬光大。这代年轻人,比我们这代,眼界更宽广、思想更开放,当然会有更大的创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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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一个公式解读2020年“非正常”金融市场

墙裂坛

和小伙伴们回顾整年交易,结果变成了市场灵异事件大讨论:太多百思不解的交易事件。一篇正常的宏观年终总结,看来是写不出来了。 当然啦,在没有发生COVID悲剧之前,金融市场也很难解毒(不是错别字),任何我们觉得“嗯好有道理”的分析,大部分是事后脑补和拼凑。 但起码总有个基本共识,常规解毒范式。比如:股票,会随着季报预期兑现上蹿下跳:击败预期上,不及预期下;债市,会随着就业人数,和联储“鹰鸽”嗓音上蹿下跳,鹰下鸽上(抢跑预期);油价,会随着地缘政治上蹿下跳,要打架就上,不打了就下。 今年,一桌摆好了的四条麻将,被推倒在了牌桌中央,全洗了。只剩下一个相同的特点:不管哪类资产,不管什么市场,都以更快、更大幅、更没“逻辑”的style波动。遵守了很多年的共识都靠不住了,南辕北辙,啪啪打脸。 市场和现实世界早就分手,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如果只看新闻标题,怕是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很大的误解。 想了半天,能够串起这些灵异事件的一条线,就是这条DCF公式了: [图片] 这是一场分子,分母,和流量(flow)的集体犯罪事件。 01 分子:在火星 分子,好像已经不是老师教的“企业财务现金流”了,它已经变成了一种接近于梦想的东西。这种转变是怎么来的呢? 我回首了一下:如果找一个“标志性特征”,给过去的10年贴个flag,那应该是什么呢? 想了半天,觉得应该是“独角兽”。 因为“独角兽”这件事,确实是过去十年的一面大flag。有了它,才有了一个以“10亿估值”为存在意义的十年;才有了一个从“未来”这两个字上生根发芽的产业链。 也才有了一款新的“融资/找钱”style:先给“未来”一点钱,鼓励其以最快的速度烧掉;然后再给一点,再烧掉/圈地;再然后上市。 这个操作就像爆米花一样:一小把干玉米迅速加热,让其体积膨胀10倍+,然后喷出一大坨轻飘飘的东西。好神奇呢。 独角兽带来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市场一边批评金融变得越来越“短视”,正如希拉里老师当年所说的“季度资本主义”(quarterly capitalism);一边去拥抱“长期价值”,拥抱那些好像永远也赚不到钱的科技公司们。 比如,明天那个将载入史册的,以第七大市值成员,加入标普的——特斯拉。 嗯,我知道自己已经写过很多次,对特斯拉“不知该怎么表达”的异样情绪了,但有几个数字还是手痒想放在大家眼前: - 6588亿美元市值(上周五) - 三季度净利润3亿(如果把股权激励部分找补回来,Ex-SBC是8亿) [图片] (这是事实) [图片] (这是巴老师说的) - 所以折中一下:PE是...1300 - 上届“标普第七大”:巴老师的Berkshire Hathaway大概5200亿市值,当年净利润300亿,PE是...17 曾经的市场,对DCF公式计算和数据合理性是多么的在意啊......但是现在who cares?没人觉得“不赚钱”这件事还算个事儿,大家越来越喜欢拥抱“愿景”,而从前被视为“真相时刻”的季报后价格波动,反而变成了“短视”。 超然非理性才是新常态吧。So cool。 [图片] [图片] 但“非理性”也得有个说法。所以该如何证明特斯拉,DoorDash,和比特币价格的合理性呢? 不能证明。因为它们就像艺术品,您怎么证明艺术品价值是合理的?想想杜尚老师《泉》。请问小便池可以价值连城吗?当然可以,只要它不是小便池,而是《泉》。 [图片] 如果您非要盘根问底,那首先该问的问题是:什么是艺术? 如果小便池都能成为艺术,那还有什么不能是艺术?如果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是艺术,那就什么都能是艺术。如果什么都是艺术,也就等于什么都不是艺术。如果什么都不是艺术,那么,到底什么是艺术? “艺术”剥光扒净,就只剩下了“我到底是什么”的哲学追问——答案永远找不到。如果您连“艺术到底是什么”否没有答案,那怎么去给艺术品定价呢? 同样道理,如何证明一个不赚钱的6000亿美元市值公司存在的合理性?答案是去月球。哦不,去火星。梦想恒久远,一个永流传。 梦想又怎么定价呢? 所以特斯拉不是在卖车,Doordash不是在卖服务,比特币也不是在卖gas,您的思维错了。它们在卖梦想,卖产品,卖年服务,卖软件升级,卖货币和现实世界的对冲——这些收入的时间线是可以无限延长的。 我想起《财富几何学》(the geometry of wealth)里的“享乐跑步机”: 消费使我们快乐,财富梦想给我们荷尔蒙。人类最擅长的就是“适应”,为了能永远触发同样的情绪化学反应,大脑告诉我们:需要新的消费,更大更刺激的财富梦想。 我喜欢特斯拉,对马斯克老师也没有任何意见。正相反,我觉得马斯克老师是人类之光。人类有了他才有了希望。 他做到的最了不起的事,就是发明了能让“梦想跑步机”不停止的最佳方式:和现实对抗的最好方法,就是更远的脱离现实,永远不和“资金来源”妥协。 市场上只有“模糊的正确”,不负责现实。这里负责方向,故事,和梦想。至于未来怎么来,路怎么走,收入轨迹,资本结构,会计,运营,建厂资金,设计,和人的薪酬......那是在现实世界里“搞实业的人”负责的。 所以决定DCF公式的分子不是未来现金流,而是对人类的意义。特斯拉,Doordash,比特币,还有其他年度明星们,不是消费股,不是科技股,而是“故事”股;不是商品类资产,也不是权益类资产,而是“无限未来类”资产。 02 分母:在地心 1.8%——这是年初时长期美国国债利率,后来被病毒惊吓到了0.5%;再后来,就算是被疫苗消息打了鸡血,也才爬到了0.9%而已。 “零负利率”这个词,已经是所有人的共有知识,越来越不新奇了。90%的发达国家的政府债券收益率在1%,里面有40%的收益率为负。 这就导致一个结果:今年和2001年互联网泡沫的最大区别是什么?答案是风险溢价。 要知道20年前,全球无风险利率是可以达到5-6%哦,但是当年的投资者依然堆积在科技股上——这才是货真价实的泡沫的样子。 罗伯特席勒老师的超额收益指数(ECY)有分教,股票再看不懂,只要和债券收益率放在一起,永远都会豁然开朗,解释一切。 如果大家都同意上面的逻辑,那么最大的风险岂不是通胀? 我不想假装自己知道未来利率走势。国内的小伙伴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但是病毒的阴影在世界所有其他的角落,一丁点儿都没有散去。美国的死亡人数马上就要突破二战水平,香港完全失控,韩国和泰国也没守住,整个圣诞节就要在封锁的阴影下度过了。所以药能停吗?不能停,没有政府愿意提升利率。 如果通胀真的是一个自我实现的预言,那它首先要打败通缩阴影。 所以,把“无限未来”和“故事”,用全球零利率折现会发生什么? 当分子接近无穷大,分母接近零时,任何价格、任何估值都不荒谬。一切皆有可能。 03 Flow,flow,flow 我们对华尔街(泛指一切机构/专业/“大钱”投资者的游乐场)有个误解: 这里的玩家们并不在乎资产的“价格”——股票,债券,商品,黄金,比特币......它们价格的数字是多少,高还是低,并不是重点。街里关心的是上上下下的数字周围会产生多少“flow”,以及自己是不是在“flow”的中央。 Flow是什么?流动性,交易量,资金流量,热度,眼球......在街上“flow”就是一切。别忘了世界就是“一张钱流地图”(PTJ语)。 因为真正赚钱的不是“价格”这个数字,而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主题” ,是不是可以把一个flow变成小溪、河流、瀑布和海啸——这才是市场交易的魅力。也是所有人——包括政府想控制的宝贝。 所以不要误会,它们并不想改变世界,也不关心是谁、怎么样改变了世界;再“创新”的金融工具,在其眼中都是一样的。 金融史上已经有很多案例了: 比如米尔肯老师的垃圾债。Junk Bond本身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创新啊,创造了多少不可言说的流动性,多少flow。又比如次贷分层,资产证券化,MBS,CDS......只要一个概念可以产生flow,就有可能从一个故事变成现象级,只要成了“现象”,一切就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同样道理,比特币和虚拟币:它们到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有发行上限的还是没上限,2100万枚还是2亿枚,算法治理还是大蒜治理......一旦上了街,就都不是重点—— Flow,Flow,Flow......才是。 今年3月,全球一起熔断之后,所有在市场上交易为生的人都要直面同一个的问题,所有品类的资产,都像一只在冬天拔光了毛的鸟,上蹿下跳不停,强度越来越大。就连极小众的商品市场都跳跃的让人上气不接下气。比如木材:先腰斩,再双倍弹回来,再双倍,再腰斩,然后又双倍弹回来。就像《Wiplash》里那逼死人的鼓点。 [图片]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被动指数基金越来越大,就像一块大石头,死死把大部分流动性压在身下;市场的流动性变得越来越薄,主动交易的钱们(或者“庄”们——虽然不是很恰当),现在以一个极小的资金量,就能带动一个巨大的市场。 交易的order book越来越浅。拿美国股市举例:回到2010年,您需要至少10亿美金才能够清掉的order book上的所有单,让市场的价格跳一格。在今年3月,只需要几百万美元就可以做到;现在大概千万美元——这对大机构/庄/主动基金们,是多小的一片piece of cake。 高波动性就这样变成了我们每天的主食。 04 最后总结一下 什么是“现实”?就是当你不再相信它时,它不会消失。 菲利普迪克老师在1978年的演讲“如何建立一个两天后不会分崩离析的宇宙?”中如是说。 1. 分子:更大的梦想 2. 分母:零利率世界的共识 3. Flow:薄流动性和鸡血 所以要看到市场灵异事件背后的现实,打破上述任一个必要条件就可以了。 在这个时代,对于“什么是真正的价值”这个问题,不管您是辩论哪一方,都可以是正确的——长期价值也对,追逐短利也没错,怎么都有道理。 这就是“历史交界”时代的特征:信息太多,太透明,传播速度太快,以至于可以有无数种“真理”可以同时存在。 如果一个国家一半人觉得总统选票是假的都没关系,对经济和市场的不同理解还算是个事儿?所以在“基本事实”上被打脸无数次,在下个10年依然可以成为顶级分析师。 对错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真理”越来越不强大。好的故事需要大起大落,冒险可以两者兼得。 但是,依然只有了睡醒后不会消失的才是“真实”。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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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4年前

用区块链给“中心化”和“分布式”金融世界搭桥

墙裂坛

· 本期嘉宾 · 王玮,Unizon Blockchain(优证链通)联合创始人。二十年金融科技老兵,目前专注区块链开放金融(DeFi)领域。 · 本期内容 · 区块链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里游荡的人们,总让人感觉跟真实世界不是特别搭界——“异想天开”也许是大部分人头脑中对他们的默认设定。但又不得不承认,金融领域创新最活跃的地方,依然是在这里。新项目层出不穷,不管市场怎么变化,它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2017年,小跑出于好奇买了几个比特币,后来就一直惦记着“区块链”这件事,不管是“币圈”还是“链圈”。2018年比特币价格暴跌之后,这里似乎变安静了。今年比特币行情再起,传统金融机构纷纷入局;到了夏天,以太坊上的DeFi项目,让大家肉眼可见又是一浪创新,一管儿鸡血又打了进来。 尽管如此,这里始终是贴着一个“乱”字:大家对于“区块链”的理解依然很“乱”,五花八门——币圈,链圈,传统金融,虚拟金融......大家似乎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却又干着完全不同的事。 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两个世界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包成一个茧,茧和茧之间没有桥。更糟糕的是,大家用一样的词和语言却是一样的——“借贷”、“交易所”、“账户”、“流动性”......这些词背后代表的含义、规程或者操作却天差地别。所以鸡同鸭讲,互相嗤鼻。 于是一个两边跨界的、能把茧捅破的一位资深“搭桥人”就非常重要了。王玮老师是小跑朋友圈里最能担此重任之人。一个在传统银行核心系统深耕了十几年的科技人,为什么一头扎进了“分布式金融”这个大“坑”里?并且想长期留在坑里? 他体会到了哪些我们在“茧”里体会不到的东西? 01 深谙现实世界银行账户系统的IT人,为什么会对“去中心化”感兴趣? 02 金融可以分成“信用性”和“计算性” 03 私链、公链、联盟链:到底哪个“链”才能解决问题? 04 区块链圈里的三类“大神” 05 什么是DeFi? 06 从“0”到“1”?从“1”到“0”?还是变“1”为“10”? 07 一场传统金融与虚拟金融的battle:安排上了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还可以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收听我们的节目。 更多音频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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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在虚拟币世界里抓螃蟹的数学博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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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 · Alex Yang,VSYS首席执行官 [图片] · 本期BGM · Sunset Chaser, Ragamuffs · 本期内容 · 今天对谈的嘉宾是一位脑容量比我大两倍以上的数学大牛。他身上集合了我感兴趣的所有的点:数学,量化交易,虚拟币,创业,和天大的脑洞。 Alex 杨博士,北大数学系学霸,美国西北大学数学博士。15年前就在高频交易界的耶路撒冷——Jump Trading做量化工程师;后来在野村证券和UBS这些投行里IQ最高的地方——衍生品模型交易台做了十多年交易。 几年前,杨老师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币圈,开始了虚拟世界的精彩冒险。他创办了FundV,香港最早专注于区块链的基金之一;还联合创办了Beam VC,CyberCarrier Capital 和 TIG,在 TMT 行业投资了超过 30 家企业,包括两家独角兽。现在的杨博士是VSYS的CEO。VSYS是由传奇的区块链开发者PoS共识算法之父——Sunny King主导的第三个区块链项目。 对于币圈,今年似乎是个转折点:那些曾经唱空比特币的意见领袖们,观念似乎瞬间改变了。连Ray Dalio老师也说自己可能对比特币“忽略掉了什么”(missed something)。作为一位数学天才、高智商的交易员、又对虚拟币世界非常了解人,小跑很好奇:杨博士会怎么看? 这篇对谈的信息量非常大,杨老师不小心秀出了天量的专业英文单词。我尽量在文字版shownotes里注释清楚。如果大家就某些问题深入了解,欢迎在我们的微博、公众号、和喜马拉雅留言。 点击回顾(上集) 06 给crypto赋予这么神圣的使命,它其实还扛不起 小跑:我很想了解您在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您觉得现在是个机会? 新冠会不会是一个契机?其实在新冠之前,这个世界在很多层面上,包括金融已经走到一个极端了—— 不管是货币政策架构,还是整个金融架构,都已经出现了非常大的弊端,我们现在卡在了这里。这就像一起“集体犯罪事件”,整个社会体系机器被卡住,除非我们把机器全都拆了,才能重新来过。比如重新进行财富分配。 这件事情也许是一定要做的,但必须有一个契机,必须有个原因或有个机会就能让我们这么做。它可能是一种新的理念、新的体系、新的经济形式、或者是像比特币一样新的货币或者价值传输方式。这样新的东西出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家就可以借着这个东西催枯拉朽,一切重来。 COVID也许就是这个机会。比如它把所有人都同时赶到了线上,赶进了虚拟经济。虚拟币或者比特币,也许正式撞到了这个时点上。 杨博士:我非常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现在的确正在一个“new normal”(新常态)的形成中,它肯定正在改变很多人的行为——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如此大规模的人群都希望能够“不在线下”完成交易。但是,给crypto赋予这么大、这么神圣的使命,它其实还扛不起。 我觉得还是因为技术提前到来了:为什么中国的移动支付、线上经济推得这么快?是因为我们没有信用卡。我们的高铁为什么这么牛?因为我们是新的,不像美国,地铁修了那么多年,懒得换了,成本太高。所以还是稍微要冷静一点,我永远不觉得任何一个技术或者一个“single phenomena” (一个现象级),会起一个绝对重要的角色——它只是会给大家带来一些冲击。 我依然非常尊重传统金融的人,他们虽然出了各种毛病。我们最近看到的危机之后,弱的政府就真的只能印钱,强的政府还能动点“大棒”;大家也开始试图往新的方向寻找解决方案,但这个“新的方向”还没有那么大的体量。 我们上次聊的时候,整个crypto的市值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个大型科技公司,传统机构的人不会太当回事儿(take you very seriously),所以它要走的路还是很长。这不代表它不能有一席之地,我们肯定不能忽略;但也不能给它赋予太多,否则又会像当年ICO一样——没有监管的话,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对新兴行业短期是热闹,但长期确实是伤害。 所以,我倒觉得应该“守正出奇”:先得“守正”,先面对直接风险,比如今年的主题是活下去;在识别风险的前提下,再想能做出点什么,比如做出一些show case (案例)。所以在实际做事的时候,还是要回到地面上。我觉得不妨浇点冷水,要淡定一些。比特币今天涨到2万,明天可能跌到1万;但不能说它跌了我们就不做了,应该能够see through the circle(穿越周期);自己要有一个内核,不管外面怎么变。 07 用智能合约把衍生品民主化 小跑:您现在在做的事情:一个每个人都有机会做的、基于smart contract智能合约基础上的金融服务,一个金融的权利。比如,我可能不再需要依靠投行,就可以发一个期权 option;想借贷给别人,不再通过银行这个中介。 您很尊敬传统金融的人,但为什么又想做不依靠传统金融的创新呢? 杨博士:尊重对手是最起码的金融战场规则。 金融为什么会被监管?因为利太大,它离钱很近,它会对国运、对民众都有重大的影响;所以要非常谨慎。但从另一方面,要怎么同时去解放大家的创造力?人和人之间的互动,未来一定要靠钱吗?或者一定要靠货币吗?其实可以打一个很大的问号——这个我觉得是可以去探讨。 传统金融显然还是主流,是解决世界大部分问题的一个工具,它自己也有修复能力。所以你应该问的问题是:传统金融里的那些机构们,它们是不是应该赚那么多钱?Margin是不是高了点?为什么没有竞争了? 很多这样的问题应该问一下:这里有很多套娃,每层都要赚点钱。本来一个挺好的金融工具,却做的那么复杂;投资人也是一样,我又要AAA,又要收益率;我要马儿肥又要马儿不吃草。这里面有人性的问题,技术和科技会带来人性一定程度的转化,但它也会把人性好的和坏的都放大。 所以我觉得,不用给区块链赋予一个很大的使命;就像刚才我们讨论的“0”和“1”:也许从“1”这边走会更顺一点。至少我现在看来,还是应该有更多的机构、更多人才参与进来,它才可以做的更大;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0”这边做一些创新,只要不去碰监管的红线。 “人人发币”的概念听上去super sexy,但显然“人人”里面好人和坏人都在;所以还是在前人的经验上创新——交易需求还是需求,但对接的通道可以更透明化。我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出现“分布式的淘宝”。 小跑:您能举个具体例子吗?比如怎么利用区块链实现“去掉不应该有的中介”?如果我现在自己想发一个金融产品,比如期权? 杨博士:期权定价是建立在诺贝尔奖级别的“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上。投行们为什么能做这件事情?是因为有人要持有,有人要用杠杆,需求其实没有直接对接。它的定价要通过各种模型,是nonlinear(非线性)的,背后跟波动率相关;而我们普通人的思维基本上是linear(线性)的。但这一套东西很复杂,中间要用到很多数学,包括我们在香港的中资机构,很多都是做不出来的。 小跑:杨老师说的有点专业,我来解释一下。其实我们在聊怎么把“期权”这件事情“民主化”。我们知道期权的定价,背后有一个非常复杂的数学模型,这也就导致了虽然期权看起来似乎是一个人人都可以交易的东西,但实际上背后需要大量的数学模型、和专业的系统。 现在这个“系统”牢牢掌握在一群特殊经营投行的手里,甚至我们中资银行,可能都不了解怎么做定价。这就是为什么衍生品这些东西,一直不能够“民主化”。 杨博士: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是非常复杂的。投行们之所以能做成这件事情,除了模型之外,还因为它们有各种信息,有系统的process(流程)。 比如一个420美金持有特斯拉股票的人,他有一个心理价位,大概涨20-30%就退了。如果他想变现,或者套现,投行有需求和信息的集合,保证它可以把所有客户的需求融合在当时的定价里——这是金融机构最赚钱、最核心的作用。 现在,如果这种需求被打破,比如持有特斯拉的人承诺在550美金的时候卖出——你今天要花多少钱来买?这样就把未来的卖出价锁定住了:420进去550出来,今天还有人为此给我20块钱(期权费);将来万一没涨到550美金,对方不交割,这20块钱稳妥白赚。 这个利润现在会被投行通过技术手段赚到,比如25美金跟你对冲。但是,如果我可以把特斯拉股票用智能合约和“token”锁在那里,到时候你拿550美金就可以把它取走——也就是说我直接对这笔交易产生一个“表达”,我不用懂所谓的B-S方程,不需要一个黑盒子,就能把投行最有技术含量的那部分工作实现。 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创新,这就是“covered call”(备兑认购期权)——“cover”的意思就是我一定能够“settle”,能够兑付。它未来的意义是——传统金融市场里面那么多产品,如果把好的种类提炼出来,通过smart contract智能合约的形式实现,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使需求双方能够直接表达。 08 改变你,跟你无关 小跑:就像您讲的,现在金融市场上大部分的金融服务,最肥的那块肉都是被投行赚走的,其实是因为它们掌握着整个体系中的关键螺丝。 比如买一张股票,这么一个简单的行为背后,我需要托管、需要清算中心、需要交易所、需要银行、经纪商......很多中间机构帮我完成。原因就是没人认识我,不知道我的账户是否有效;买这张股票,我的权利谁认证?这是不是我的?还能卖吗?......中间一大堆架构规矩、流程法律法规——也就导致中间一块巨大的肥肉被中介机构吃掉了。 而实际上,如果能解决我的身份问题,我的承诺问题,我买了这张股票他就得交割给我,或者我卖了得在什么价位、什么样的方式来交割——如果这些问题都可以放在明明白白的一个“token”里面,放在链上谁也不能改,我就不需要那么多律师经理人经纪人,也可以完成同样的效果,很大的提升效率。 杨博士: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合逻辑的做法。香港有那么多金融机构,它们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是根据当时的技术条件决定。而今天这些技术条件都有提升,这种改变就是“你的改变跟你无关”。套用三体中一句很恐怖的话:我灭了你,跟你无关。 这种改变很难感知到。现在区块链里都已经有成熟的方案了。投行有流量,这个要记住,但是如果新的游乐场建起来了,传统金融不应该去忽视;监管也许是保护墙,但技术永远不会被阻挡的,它只能被delay或者提前。 小跑:或者不是说谁取代谁,只不过是一个技术服务一代人,新的一代人需要新的服务方法。 杨博士:我相信最终有一个好的区块链,它非常用户友好,便宜高效,能实现很多功能。它只解决它需要解决的部分,不需要的部分还是慢慢来。我肯定很看好区块链这个方向,把自己都投进去了,已经是最大的commitment。 在这个方向上怎么去“守正出奇”,把该做的东西做好,做好各种准备,机会来的时候,我在那里。我们多问几个“为什么”,比如传统金融凭什么要赚那么多钱,这样就有机会被升级。 上次我们提了虚拟经济,还有另外一种新经济叫做“programmable economy”(可编程经济)。我可以在 Smart contracts上面执行永动机一样不停歇的、不依赖于任何人的个人决定、用一套博弈论以及数学来治理的(governed by mathematics)经济体。在这个逻辑下,总有一天它会给我们提供新的价值,可能会对传统、特别是大的金融机构产生冲击。 09 第四产业:给人类未来的精神世界搭梯子 小跑:我们上次聊过虚拟经济。聊了斯皮尔伯格的电影“Ready Player One”。 电影大概是说:在不远的未来,人们每天的生活是靠戴上一个VR眼镜,来到一个虚拟的世界里。虚拟的世界里有不同的身份,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可以去打怪兽赚钱,有虚拟的货币,虚拟的经济体。当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把VR眼镜摘下来,我们就又回到现实的世界。在现实世界只是吃睡,但所有的精神产出都是在虚拟世界。 于是我们就想到了现实。现在人类的物质生活越来越能满足了。甚至我在想,如果说因为COVID这件事,政府慢慢变成大政府,直升机撒钱,照顾所有福利;当我们不用再为生存奋斗的时候,大家就需要找很多事情来做——可能大量的时间或者精神生活都要在虚拟世界里填补。 就算我不跟现实世界的金融机构产生关系,一样可以在虚拟世界里参与经济。比如我挣了一个token,然后在虚拟世界里花掉了——这就变成了一个跟传统金融完全分离的另外一层世界,一个是法币的世界,大家用dollar用美元,一个是虚拟世界,我可以用token,虚拟币;大家两不相干,我甚至不用从虚拟世界回到现实,只要我现实世界有足够的基本物质生活保证。这样的话想象空间岂不是很大。 杨博士:上次聊我们聊了好多,但是我觉得也还没有大开脑洞。 从虚拟世界得到的东西比现实中多,我们可能最后都是Matrix里的一个药丸。时代在前进,这些思想产生有背后的原因:有技术的推动,有对这个世界本质的认识提升。 我觉得还有个现实问题:未来需不需要那么多工作?有没有那么多工作?今天机器人和AI可能会干掉一大拨人的工作;以后用Drone送东西,可能快递行业上千万人又没有工作了。怎么办?这是个社会问题。 这次美国民主党候选人Andrew Yang的口号:Universal Basic Income(全民基本收入)已经非常受推崇了——给你基本生活需求,保证你不会去闹事。人一旦吃饱闲下来,马斯洛需求大了,就开始去想一些天花乱坠的东西。该怎么去消化这部分需求? 我觉得虚拟世界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去消化这些东西。打游戏其实是人的天性,游戏里面其实是有经济的。现在大部分的游戏经济是长尾模式:就是大概有顶层少数付费用户支撑了整个游戏产业,其他人只是在里面让这些人付费的时候觉得很爽。 我们想想:人类社会的进化,工业文明可能就400年,之前是农业,种菜;再之前我们的工作就是摘果子,爬树、捕鱼。人类的社会已经进入一个加速度发展的阶段,技术带来了这些改变。所以对“工作”这件事情的理解要改变:打游戏未必不是工作。 再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世界就是想象出来的,不过就是几个神经元的碰撞,人类的体验。我们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要求,比当初在树上挂着的时候多多了,当初不下雨就好,现在下雨根本不是个事儿。所以再往前发展出新的需求,也许是今天的人无法想象的,需要有更多聪明的人和技术去拓展。 在虚拟经济里面,我们用crypto来治理。其实回头想想现实生活中我们的私有权,未来如果在一个比较公平的虚拟世界里面,我们每个人的private property都被自己大脑的记忆保存——才是最安全的。这就是刘慈欣对抗三体人的最后一招:看不明白了的东西是最安全的。所以这也提出了一些新的问题:监管得跟上,技术会一直往前走,我们必须要有更多的精力去面对挑战。 所以未来,我觉得“第四产业”即将出现。“第四产业”到底怎么定义,由经济学家们决定;但这一定是个巨大想象空间。今天已经出现了很多现象级的虚拟经济:我们每天在手机里面花的时间海量,手机不就是进入虚拟世界里的门吗?我们已经进去半条腿了。 小跑: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您脑洞比马斯克要大。他去火星是基于要满足人的物质需求,地球上资源不足了,把人类搬上火星去。但也许肉身不用离开地球,精神哪里都能去。 杨博士:如果说在有生之年,要去更多地方体验,我觉得虚拟世界是一个好去处。甚至以后我们的思想也可以被存在链上,就变成永生了。嗯,说的太过了,这就要讨论什么叫生命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在虚拟世界里面大家得到了满足,而这个比重在未来只有越来越大,电脑上的场景会越来越贴近现实。但是虚拟世界跟现实世界之间,还要有个梯子——这个梯子可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想做的事情就是搭这个梯子。虚拟世界谁来创造没关系,但是我得把梯子修出来,便宜便捷地让大家上上下下。比如我们刚刚做了一套“micro payment”的方案,就是用数学(下次我们专门聊聊如何用数学来四两拨千斤,很好玩的)。 一定要有一个工业级别的应用,一定要足够便宜,耐用,稳定。所以希望我们能成为第一批把实验室的idea变成工业级别的应用。依赖现有的能源,把我们的精神世界打开。如果从技术上能把这些东西慢慢实现,我觉得显然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有机会见证咱们的文明从“现实”到“虚拟”的迭代过程。 小跑:这一天一定会来的,我非常相信。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还可以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收听我们的节目。 更多音频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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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拟币世界里抓螃蟹的数学博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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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 · Alex Yang,VSYS首席执行官 [图片] · 本期BGM · Sunset Chaser, Ragamuffs · 本期内容 · 今天对谈的嘉宾是一位脑容量比我大两倍以上的数学大牛。他身上集合了我感兴趣的所有的点:数学,量化交易,虚拟币,创业,和天大的脑洞。 Alex 杨博士,北大数学系学霸,美国西北大学数学博士。15年前就在高频交易界的耶路撒冷——Jump Trading做量化工程师;后来在野村证券和UBS这些投行里IQ最高的地方——衍生品模型交易台做了十多年交易。 几年前,杨老师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币圈,开始了虚拟世界的精彩冒险。他创办了FundV,香港最早专注于区块链的基金之一;还联合创办了Beam VC,CyberCarrier Capital 和 TIG,在 TMT 行业投资了超过 30 家企业,包括两家独角兽。现在的杨博士是VSYS的CEO。VSYS是由传奇的区块链开发者PoS共识算法之父——Sunny King主导的第三个区块链项目。 对于币圈,今年似乎是个转折点:那些曾经唱空比特币的意见领袖们,观念似乎瞬间改变了。连Ray Dalio老师也说自己可能对比特币“忽略掉了什么”(missed something)。作为一位数学天才、高智商的交易员、又对虚拟币世界非常了解的人,小跑很好奇:杨博士会怎么看? 这篇对谈的信息量非常大,杨老师不小心秀出了天量的专业英文单词。我尽量在文字版shownotes里注释清楚。如果大家就某些问题深入了解,欢迎在我们的微博、公众号、和喜马拉雅留言。 01 不跨传统金融和Crypto两界的数学学霸不是好交易员 小跑: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最近写了一篇文章,开头讲了一个故事:今年布克奖得主《舒吉·贝恩》(Shuggie Bain)中讲给了一个格拉斯哥没落工业时期的故事。小说里描写金钱的时候总是特别肮脏,似乎它就是罪恶之源。但是弗格森老师觉得虚拟币和比特币的发展,可能会改变大家对“货币”的理解。 今年似乎是个转折点:曾经唱空比特币的意见领袖们,今年的观念好像瞬间改变了。连Ray Dalio也说可能“忽略掉了什么”(missed something)。作为一位数学天才、高智商的交易员、又对虚拟币世界非常了解人,您怎么看? 杨博士:我也一直很想跟这样的人深入交谈,他在哪儿我也想知道。 我的确认识不少高智商朋友,金融行业比较多,但crypto的世界里肯定有更多优秀人才。但目前池子还是很小,还不能像传统金融那样吸引力那么大。这个领域很有颠覆性,但是其实最大的瓶颈在人才。 今年的确感觉我身边大概有1/10的朋友已经开始关注,其中一半已经动手了。 小跑:您做过高频量化,也在金融行业一个智商要求极高的领域“exotic derivative trading”(奇异衍生品交易模型)做过交易员;然后几年前进了币圈——不妨先给大家讲讲是怎么进的坑? 杨博士:我其实是学数学的。当年在芝加哥念PhD的时候,其实念的还是蛮辛苦,没有做出很重要的学术成就,于是就“上街”(华尔街)了。上街前读到一本书《说谎者的扑克牌》,觉得非常精彩,也是算当年的一个脑洞大开。后来运气比较好,找工作的时候进了Jump Trading(小跑注:Jump Trading被看作是高频交易界的耶路撒冷,业内顶尖巨头)。 从面试到进公司大概两周时间。当时刚刚开始起步做模型交易(modeling trading)。我是第二个数学博士。当时其实没有意识到这样是一个很牛逼的公司,后来才意识到。后来香港的地点比较吸引我,觉得会有更多机会,就来到了香港UBS做量化交易。 我05年入行,07年抓了点尾巴,但很快08年金融危机就来了。金融危机对我这种在投行有生产力的人比较低成本,但是上面的人一波一波地被淘汰,这样就给了我一个很快的成长机会。 02 高频量化圣地——Jump Trading的经历 小跑:杨博士能再多介绍一下您在Jump Trading做模型交易的经历吗? 杨博士:我做的工作叫做“市场微结构构建”(Market Micro-Structure Construction)。就是“replicate order book” (把报价单数据复刻)。 当年我观察到老板每天都会做一件事情:用一个DVD去录自己一天的交易,把屏幕录下来,记下关键时间点,浏览自己每天的交易行为和交易记录(trading log)。研究自己为什么自己能赚钱,为什么会亏钱?他每天都会很严格地做这件事。 小跑:2005年最牛的华尔街高频交易员…是用DVD来录自己的? 杨博士:对。这个故事很好玩。Jump的两个创始人,当年在其他人还比划手势的时候,就用对讲机交易了——他们俩就是这么挖的第一桶金。后来自己出来做,非常注重技术。 当时我没有半点金融背景,纯数学,只是在MorningStar(晨星)实习过。到了Jump,老板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发现一些模型(model),其实就是去寻找一些模式(pattern)。 他(用DVD)做这个事情有点笨,每天回家按照正常的时间线看DVD,看数字闪烁,费很多脑力去想;但他其实看不到数据背后的东西。当时其实有海量的数据可以利用,所有信息都在我手里,一天下来可能接近100万条,关键是要把它们聪明地用起来。后来我做了一个播放器,让他可以“tick by tick”(每个“跳动”级别)看数据;我把order book(订单薄)变成很多不同的区块,记录每个区块是被谁fill(成交)的,去捕捉机会。 小跑:我给听众解释一下。在最前线的交易员们,看到的和平常散户们在手机上看到的交易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看到的是订单流(order book),能看到更多的交易数据——他们的赚钱和盈利模式也此有关。 杨博士:我刚才讲的是15年前。当年我能做到的只是交易结束后的复查(review)。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现在处理数据已经可以实现实时,可以做出更好的信号判断。每个order真的可以看到很多pattern——这就是我收集到的extra Information(额外信息),我知道这个信息一定值钱。 比如我们用富途牛牛交易股票,只可能看到一个价钱,后面有多少个order,这些order是一个什么结构是不知道的。比如后面有1万单,这个order结构可能是9000单和1000单,有可能是10个1000单,也有可能是n个、888个……这些信息是非常有用。 在交易中,如果你只看K线图,只能看到一个一维的历史成交数据。但如果还能看到订单簿纵深的深度,还能知道深度里面的construction block(数据结构),什么size,额度多少,还能通过 pattern大致能猜出来交易对手是谁——这信息量是巨大的。所以我当时跟老板说,这是一个金库。 我们当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big data大数据,但已经做了一些初步的用户画像,贴标签。记得当时大概有100多号活跃的交易ID,我给每个ID贴标签:激进的(aggressive)、对冲的(hedging)……大概知道比如是高盛来了:看它的风格、模式大概知道是谁——你知道别人会做什么,这是金融最好玩的地方。 小跑:我打个比方,就像我们坐在一艘船上,在大海上往前走。然后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冰块,那我们是去撞它还是不撞?如果能做到您的分析,就知道这到底是个小冰块,还是下面有座大冰山。 杨博士:是的。所以其实金融已经非常量化,真正能赚钱的那部分阿尔法容量是很小的。 03 一个交易台,四个物理学家 小跑:后来您在UBS做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就跟数学关系比较大了? 杨博士:对。其实我在Jump时用高中数学就够了,连积分啥的都没用到。后来到了UBS才就得数学用的有板有眼,正经一点了。 但很快就发现模型都错了。到现在我都觉得并不存在一个完美模型:首先市场行为(market behavior)会被市场参与者(market participants)改变;你的模型进入市场,就同时在改变市场。所以好的模型只是提前告诉你一些事情,能够让你把不想要的风险对冲掉;不能对冲掉的大概在什么范围?它能把这些东西给你,就已经足够好了。 小跑:所以一个著名英国统计学家说过:所有模型都是错的,只不过有些稍微有点用。 杨博士:对。但已经比经济学家靠谱一点了。 到了UBS,发现在美国做的一些东西,在香港可能是违法的。后来就去了衍生品交易台——这个组按人头来算,是UBS里最赚钱的。团队里有数学家,还有研究弦理论(String Theory)的物理学家——我终于觉得有点满足感了。 但后来发现用处也没那么大。投行的人才是过剩了,真正一个好的社会,应该鼓励更多的人才去做基础研究;金融行业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天才。但是当它们把门槛提高之后,低一层级的人进来就很难——其实医生和律师行业也是类似的。 小跑:用一个现在很潮的词儿,这就是“内卷”。 04 消失的阿尔法:币圈里有螃蟹? 小跑:我有一个发现:其实一些顶级交易员,在这两年比特币过了第一波之后,其实是涌入这个领域的。这是不是因为2008年之后,宏观经济货币政策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世界零负利率,在传统金融市场上找到“阿尔法”已经越来越难了? 再加上大批金主,比如养老基金和保险都要找收益,负债端久期非常长的,要求越来越奇葩:比如要有垃圾债券的收益但不要垃圾,要一个非常高收益,但不能太长的投资期限;于是有能力的基金经理们,本来有很好的宏观策略,五年或者十年时间,可以有非常好的收益;但现在每个月都要汇报收益,很难发挥了。 杨博士:对。传统金融其实是有很多毛病。“阿尔法”出现大概也就不到30年的时间,靠对冲基金来推动,它们要捕捉一些市场没有的超额收益。 但是阿尔法真的很贵,这个东西只会越来越少。贝塔(β)是馒头,馒头食之无味,但是可以吃饱养活自己。阿尔法是肉,想吃肉可没那么容易。 这跟信息也有关系,金融本身就是一个中介,本质是时间和空间的重新分配。市场是不同需求不同时空不同风险的表达。得到“阿尔法”是说,这风险我看明白了,并且觉得被低估了,我可以用杠杆放大;与此同时把我不想要的风险,用工具对冲掉——但不受大盘的影响,或不做其他不想要的风险。 我自己还是非常尊重传统金融,它能发展到今天是有很多人才贡献的。但是我觉得传统金融现在能满足的是吃馒头的人,我最聪明的那些朋友还可以做的很好。 小跑:但不能否认您是想吃肉的。 杨博士:我是想吃螃蟹。 小跑:所以您觉得crypto里是有螃蟹的。 杨博士:对。我的经历也是挺奇葩的。 我很早就听说过比特币。当年想创业的时候,正是TMT、阿里巴巴、移动互联网、电商正在兴起造福运动的那一波。大概2011年,自己决定去做投资。我们投了三四十个项目,还有一两只独角兽。还是投的蛮成功,但对我来说更多是学习,有个机会把钱放进去。 后来我遇到一个业内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约了一起喝咖啡。 他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学什么的? 我说:是学数学的。 他又问:你是做什么? 我说:交易员。 于是他直接扔给我一个灵魂拷问:那你为什么不做比特币?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真正关注——它就是螃蟹。后来这位“带头大哥”给我介绍一些圈子里面的人,慢慢发现了协同的机会,开始比较正儿八经地想在这上面做点事情。 后来和一位币圈大佬,很有争议的一个人认识了。当时我们俩一起去硅谷见了Vitalik(V神),见了当时币圈的很多大神们,一起做了Bitangel的项目(小跑注:大家应该知道是谁了)。 后来,2017年初,我的合伙人在深圳开了第一届矿工大会。当时还借了一个做风投朋友的高大上办公室。朋友以为这些“矿工”真的是煤老板。当初的确有很多草根,也有一些很牛的人才,但是并没有引起关注。我记得当年去北京去参加TechCrunch,我们的panel discussion是放在那天最后一个环节,现场基本上没人了。换到今天,待遇肯定不一样了。 小跑:那天我也在。的确没有坚持到最后。 杨博士:之前都是草根比较多,社区还是比较单纯,有很多当年中国很好的极客,大家真的是有一种宗教式的情怀,意识到一些机会。而现在,我身边很多野村、高盛、UBS的人都已经进来了。 05 传统城里套路深,Crypto是农村 小跑:最吸引您入坑的是币圈里更“金融”的那一部分,还是更“数学”的那一部分,或者是比特币技术的那一部分?或者最吸引您的是可以赚钱? 杨博士:它肯定是一个特别牛逼的技术,从来没见过的。我觉得每个人去理解世界肯定跟自己的经验相关,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找到适合自己的一个地方。 我的背景是数学和金融结合,肯定会从这两方面一起去看。显然数学是非常有用的,整个crypto就是用数学的方法实现治理。我的公司里也有很多数学博士和专家。 在金融方面,crypto的出现是在经历了一次金融危机之后。金融里面有好多东西已经积重难返。比特币第一个区块就把金融危机的头条新闻写了进去。它的出发点就在解决传统金融不能解决的问题。虽然现在已经进化了很多。 我是作为一个投资人进来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在币圈还有点乱,或者一切都还在萌芽的状态下,投了上下游的若干项目——各种坑都趟了个大概。 其实还是很感恩一个人——二宝,虽然对他的争议很大,但他对比特币是真的很信仰。记得和二宝第一次聊完,我说了一句话:Whatever on Wall street can have a mirroring image in Crypto world。 小跑:我翻译一下。杨老师的意思是:任何在华尔街上出现过的东西,将来都会像一面镜子会投射到虚拟币世界。 杨博士:二宝说“人人皆可发币”我是觉得不靠谱的。我把Crypto和传统金融比作一条线的两端,一边是“0”,是传统金融,现代金融40年左右,更早期的金融两三百年,这个领域已经是被highly regulated(重度监管)了的,“套路”非常多。所谓“城里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另一边crypto就是农村,啥都没有。 所以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做crypto界的基础设施建设(infrastructure)。先找一些基建项目来投;而二宝想走的更超前,直接上升到理想层面。当时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踏实。自己在摸索,还在学习,折腾了好多就得到了一些经验。 小跑:我觉得币圈有两种人。一种是传统金融来的人,他们知道城市是什么样的,知道这条路是怎么走出来的,所以自己非常现实;他们觉得农村是一个金矿,但是要吃到这里的螃蟹,就必须要跟现实世界连接起来,不能直接飞到天上去吃螃蟹。所以这批人会慢慢把传统金融的做法带到币圈来,慢慢让它变成了一个折中的东西。但另外一方面,如果没有那些天天做梦的人,币圈就不会吸引那么多的眼球,可能永远是个不温不火的东西。 但是您是不是会觉得其实我们现在的比特币或者是虚拟币行业,其实已经不是之前中本聪创造的世界了? 杨博士:中本聪只是创造了点对点支付。但是现在有更多人才在参与。 智能合约smart contract引入的时候其实比比特币还要早一点。也许是一个更伟大的事情:如果把比特币可以实现信息、价值的交换,smart contract可以实现逻辑和运算的交换。所以这件事要慢慢来,中本聪的比特币一定程度已经在冲击法币了,至于后面我们能做到些什么,我觉得是会跟着时代一起演变的。 小跑:中本聪就像穆罕默德,就是一个先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确创建了一个宗教。 然后在宗教的推动下,各种信仰分支就出现了。比特币可能只是其中的应用之一,但是它后面的架构和逻辑,可能才是真正革命性的。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还可以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收听我们的节目。 更多音频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

5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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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请人类永远不要藐视历史进程中的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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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小跑。刚刚和一位脑洞巨大的嘉宾录了一期节目。脑洞实在开的太大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合上。所以趁着自己的想象力还很活跃,想和大家一起就新冠这个话题再开一下脑洞。 01 您可能听说过“曼哈顿工程”(Manhattan Project——美陆军原子弹计划),或者“长岛工程”(Montauk Project——美政府意志控制实验),但我赌您大概率没听说过“布鲁克林工程”(Brooklyn Project)。 这是人类首次突破“第四维”——时间维度的大规模“追时”实验。布鲁克林安全局为之花费百亿美元,耗时八年。 它又被称为“潜望行动计划”。因为整个实验过程,就是把一个潜望镜一样的摄像机,穿越回人类的过去,从四十亿年前开始录制各个时期的图像和事件。 这不仅仅是一种调查方法,项目组的野心是要把“时间”变成武器。 布鲁克林工程最大的反对声音,集中在“时间旅行的蝴蝶效应”上:一个历史里最轻微的变化,也许会掀起千百年后的灾变。比如,如果希特勒在1930年被干掉,他就不会逼得德国科学家们移居国外,美国就不会有原子弹,也就不会有第三次世界大战——原子战争。 为了驳斥这些无稽之谈,向全世界证明“追时实验”并不会改变任何事,在实验开始当天,布鲁克林工程主席邀请了世界所有主流媒体记者,让大家聚集在两个巨大金属球体前,亲眼看着时光机的屏幕,见证历史重现的整个过程。 指针指向红点,实验开始。 摄像机穿越亿万年,不断地传回恐龙、猿人、唐宋元明清、文艺复兴、大航海、拿破仑战争....人类历史各个时期的精彩影像。 摄像机无声无息地穿越整个历史,不小心触掉了白垩纪的一片树叶,碰掉了山顶洞人家门口的一颗小石头,又在路易十三宫廷的柱子上留下了一道划痕......随着照片一张一张传来,历史进度条一点点向前,布鲁克林工程主席和记者们的身体开始肿胀发紫,慢慢地从人的形状变成了涂满黏液的形体。 摄像机终于结束拍摄任务,回到了现实。 布鲁克林工程主席挥舞着紫色的黏糊糊的十几条伪足,向全世界喊着:看,什么都没改变吧! [图片] 02 这当然是个科幻故事。它想告诉我们:人类永远不要藐视历史进程中的蝴蝶效应。摄像机碰掉的那片树叶,也许就是人类变成紫色粘稠物体的原因。 同理,我们也永远不要试图给被颠覆之后的世界去算命。比如预测“后疫情世界”的未来——您看不到病毒触碰到的所有末端神经。 达尔西伍德老师在《坦博拉:改变世界的火山爆发》(Tambora: The Eruption that Changed the World)这本书中,复盘了一个现实版的“灾变涟漪”。 [图片] 200多年前(1815年),印尼坦博拉火山爆发,一个四千米高的“神祇之居所”,一个星星点点布满稻米、咖啡和胡椒的世外桃源,瞬间被夷为平地。十万人被包在岩浆里,从地球上瞬间消失了。 这才刚刚开始。 坦博拉爆发只是蝴蝶扇了翅膀。它对这个世界的改变,我读得越多,就越汗毛倒立,仿佛看到《布鲁克林工程》中变成了紫色伪足的人类手臂在朝我挥手。 这场灾变涟漪是这么散开的: 火山喷发的瞬间:岩浆火柱冲入26英里的高空,将火山灰和碎片推入平流层深处。厚度足以覆盖整个加利福尼亚面积两英尺深。 喷发后的几个月:火山灰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漂移,把大半个地球的天空染成了深红色。 喷发后的第一年:世界开始经历史上最冷的一年——“无夏之年”。太阳被火山灰遮挡,欧洲整个七月都在下雪,下灰橙色、混着火山灰的雪。 喷发后的第二年:英格兰经历“冻死人年”。特纳(William Turner)老师哆嗦着把塞满火山微粒的大气中的日落,和吞人的风雪捕捉在笔下,画出了著名的《猩红的日落》和《雪暴》。 [图片] Sunset on Rouen [图片] Snow Storm 寒冷多雨的天气,抑郁笼罩所有人的大脑,英国人围在火炉边,为了消磨时间开始讲鬼故事。一个叫做玛丽·雪莱的女人一边喝酒,吃鸦片酊,一边写出了震惊世界的恐怖故事——《弗兰肯斯坦》。她的朋友拜伦接着写下了末世诗篇——《黑暗》(Darkness)。 德国和瑞士迎来“乞丐之年”。在拿破仑战争余波中苦苦挣扎的欧洲,饥饿的暴民冲进面包房里抢劫,街上到处都是行尸走肉,大口吞吃着最恶心的食物。 一位德国少年李比希,在饥饿中发誓要成为一名化学家,将毕生事业奉献给改善农业,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再挨饿。后来他果然成了一名化学家,后人在他的肩膀上开创出了氨基化肥工业——改变了全球农业,几乎喂饱了地球上的所有人,让世界人口从1900年的16亿暴增到今天的60亿。 在美国,饥荒促使农民们向西迁徙,千万家庭被迫离开家园,去西北部寻找更肥沃的土地——产粮区从东部转移到了西部。西进运动开始了。 全球严寒继续蔓延到了印度。季风延迟加上倾盆大雨,波及全世界的霍乱开始了。数千万人丧生,瘟疫从恒河流域的班加罗尔一直蔓延到莫斯科。 在东方,云南爆发大灾荒,并且“史无前例的下了雪”,饥荒延续数十年。一位名叫李于阳的诗人,把天灾人祸,满目疮痍写进了《米贵行》: “瑟瑟酸风冷逼体,携筐入市籴升米。 升米价增三十钱,今日迥非昨日比。 去岁八月看年丰,忽然天气寒如冬。 多稼连云尽枯槁,家家蹙额忧飨饔。 自春人夏米大贵,一人腹饱三人费。 长官施粥还开仓,百姓犹倾卖儿泪。 插秧祷雨尤欢声,方道今岁民聊生。 岂识寒威复栗冽,谷精蚀尽余空茎。 去岁无收今岁补,今岁十成不获五。” 灾荒导致民变,嘉道年间的寒冷持续了60年,清朝就此开始步入衰落。吴承明老师把19世纪上叶的国势之衰称为“道光萧条”——起点也许就是这场云南大饥荒。 世界走向就此分野。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欧洲殖民主义兴起,帝国主义兴起,一战,二战,冷战,今天。 [图片] 弗兰肯斯坦 03 新冠也像一场火山爆发。也许没有坦博拉那么惨烈,但它的余震也将重塑世界——永久性的那种。 不管病毒一共有几波,最后一波总会过去。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水里的气球,按下去会原封不动的弹起来;很有可能按下去后,就永远不会再冒出来——它已经被水下的暗流带走了。 要在因果之间划条线,比登天还难。只有在多年以后,我们才能追溯到凡尔赛条约和大萧条如何促成了希特勒的崛起;追溯到14世纪的黑死病如何分裂了人类史上领土最大的蒙古帝国,如何使欧洲农业人工成本激增,不得不入海勘探,最后导致了欧洲殖民主义的诞生。 我们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历史潜望镜,但脑洞还是可以开的。想象力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那我就先开始了:(您随意) 因为这场新冠,长期不见面的人们会互相猜忌,长期不接触的国家们也会开始脑补敌意;追踪,隔离,孤立,social distance……开始被政治化,一些国家开始无限期地与另一些国家隔离开来,扯断供应链,并重新组装自己的市场。 与此同时,货币政策对增长经济的作用完全消失;财政救助,预防性储蓄,均贫富,直升机发钱开始被“经常使用”。 有了政府的支票,“工作养家”这件事好像变得没有必要,“朝九晚五”和“坐班摸鱼”这两头房间里的大象被发现了。格雷博老师的“Bullshit jobs”(狗屎工作:意思是完全无意义的工作)变成了越来越多人的共识——原来我们的工作真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盼了很久,也没盼到“新生产力”再出现,于是“GDP”变成了全人类最不关心的事,大家开始在游戏世界和虚拟空间里寻找新生活。 与此同时,比特币暴涨。主权国家视比特币为威胁,转出法币越来越困难;于是虚拟世界里的DeFi和以比特币为底层的衍生工具们,创造出了自己的价值媒介,在虚拟世界的经济里开始流转,创造,生产——人类就此开创了第四产业。 第四产业虚拟经济蓬勃发展。与此同时,能源和石油触底后再也没有爬起来。中国本来换好了蜘蛛侠战服,准备拯救全世界,却被家里的债务绑住手脚。于是从厄瓜多尔到伊朗再到委内瑞拉,“苏伊士危机”式国家崩溃再次出现,恶性通胀,油价触底,雪上加霜。 全球货币秩序改变。又一场欧洲移民危机出现。各国开始收紧粮食,“粮食民族主义”出现,吃播被叫停——因为大家都还记得十年前俄罗斯禁止小麦出口,是如何加剧农产品价格的波动,最后使得埃及和突尼斯濒临崩溃的。 世界卫生组织被黑化,联合国安理会被边缘,继续衰落,IMF的宏观审慎监管被抛弃,世界银行行动迟缓,资源不足。于是欧盟财政联盟抓住了机会,亚洲RCEP抓住了机会——区域化变成了新的全球化。 啊,脑洞开到这里,实在太暗黑了。下面进入光明部分: 因为这场新冠,人类制造疫苗的速度提高了N个档位。不久后,我们发现mRNA还可以用来治疗其他疾病,比如癌症——人类寿命因新冠又延长了。 嗯,这大概是最光明的结果了吧? 您能想到其他吗? — End —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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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是Fintech创业宝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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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 · ● 刘晓春,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 ● Kelvin,CEO及联合创始人,Aqumon ● Eva,Credit Frontier Hong Kong Ltd. 创始合伙人 ● 肖小跑,Saryafinsoft Co., Ltd 飒亚高频交易,创始合伙人 · 本期BGM · “天塌下来也能睡", 谭咏麟 · 本期内容 · 承诺过的创业精英Kelvin和金融老兵刘院长之对谈,如约安排了。如果大家忘了Kevin是谁,请复习《量化宝可梦:把对冲基金投资平民化的数码精灵》那期节目。 和内地比较,地球人都会认为香港的创新名声并不好,这到底是为什么?创业公司、尤其是金融行业革新者们在香港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以两地为市场、两地为根基的发展是否真的可以实现? 要在当下嘈乱的杂音中找到答案,听到最真实的声音,需要一线创业狗们的肉身分享,并同时接受资深人士的灵魂拷问。 于是刘院长、Kelvin、Eva和小跑又开了一桌麻将。 01 香港和国内创新环境比较? ● Kelvin和刘行长回顾了自己在香港创业的辛酸史。 ● 香港只有700万人口,人口基数不够大,是个极其有限的市场。在这个岛上创业,唯一可行的也许只有FINTECH金融科技。 ● 香港是一个宝地——这里有很大的全球市场配置,有资金活水,还有大陆强大的后盾。从创业的角度,除了明确的法律法规之外,怎么做都是自己的事情。没人来管,但也没有强大的扶持。 ● 而内地则完全不同:“鼓励”的时候保姆式扶持,“不鼓励”的时候很可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你灭了。前功尽弃。 ● 从90年代末开始,香港开始追求监管的先进性。但严监管,也是在帮被监管对象梳理自己的业务模式、和客户之间的关系。 Kelvin曾经被问了整整10个月的问题,被13个不同部门的主管问询,才拿到了牌照。 02 "创新"和“审慎”是一个两相取舍的关系吗? ● 创新分两种:一种是颠覆性创新,发明一个完全没有的商业模式;一种是改进式创新:把原来已有的模式变得更有效率,更快更好地服务客户。金融行业大多是哪一种? ● 1)保证合规合矩不出风险;2)模式革新——这两件事可以在一个环境、或者一个文化下同时发生吗? ● 新加坡对比香港:一个是强政府,一个是强商业;“数码港”和“中药港”失败案例说明了什么? ● 像香港这样中规中矩的政府,会不会有“为了保全自己,宁可不做也不想出错”的心态?刘院长觉得有;Kelvin有不同意见。 ● 不能再用以前的思维去解释同一个问题:现在的香港市场,中资越来越占据重要力量,以至于香港的整个金融话语权已经被颠覆。我们应该如何适应,如何让境内更好地了解境外的游戏规则——香港一直在摸索。 03 资管行业创业的春天也许刚刚开始: ● “跨境理财通”是继QFII/QDII、两地基金互认、两地股票通、债券通后中国内地资本账户开放的又一次重大发展。 ● 香港和内地的银行甲方爸爸们各自有什么特点? ● Kelvin和Eva做了什么准备? ● 香港和上海的双城记:国际金融中心的机会?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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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GDP时代:“增长”到底该用什么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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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嘉宾 · ● 刘晓春,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 ● 陈钦若,AvantFaire(先行资管)创始人 ● Eva,Credit Frontier Hong Kong Ltd. 创始合伙人 ● 肖小跑,Saryafinsoft Co., Ltd 飒亚高频交易,创始合伙人 · 本期BGM · “Somewhere in Between”,by Morningsiders · 本期内容 · 债、违约、过度消费、贫富分化、发展瓶颈、社会桎梏......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一定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个灵魂拷问: 究竟什么才是“进步”?什么才是“更好”?经济、科技以及人类的进步应该以什么指标来衡量?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吗?曾经的我们,一切向”GDP“看,现在是不是到了该用“更人文”的角度来考虑历史进程? 墙裂坛凑了一锅麻将,请来了过来人刘院长,ESG先锋队员钦若,还有投资一线Eva和小跑,一起对后GDP时代的“增长模式”做了脑洞大开的畅想。 01 人类进步需要一个锚和一把尺子:这把尺子应该是GDP吗? ● GDP这把尺子刚出现时是用来衡量生产力的,但是后来人类的全部幸福似乎也建立在了这三个字母上。 ● 它是这么来的:1929年美国经济危机后,库兹涅茨开创性地编制了“国民收入”(NI)。二战后,国民经济从消费模式转向战时模式,为支持战时经济规划,斯通发表《国民收入和相关总量的定义和测度》,1965年美国统计部门首次编制分产业的GDP数据。后来联合国以GDP统计为核心,向世界推广,作为宏观经济统计的全球标准。 ● GDP曾受到广泛质疑: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80年代后期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以及2008年对部分官方统计数字的信任下降。 02 或者首先应该问的是:人类一定要进步吗? ● 有“进化论”,但也有退化论——热力学第二定律:人类不是一定要“进步”。 ● 只有进化而没有退化的自然界不是真实的自然界,唯有将进化与退化结合起来才构成自然界完整的演化过程。 ● 人类有回归自然的原始冲动。 03 “增长”到底应该用何种衡量指标? ● 复杂学理论家Geoffery West在《Scale》(规模)中提出:人的身体结构越复杂,器官和器官之间就需要更多的连接网络,反而消耗了大量能量。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开始了边际效益递减的过程。如果能量投入跟不上磨损的速度,就停止生长,进入了纯损耗的衰老过程。再过不久,我们就死了。 ● 企业、金融市场、和复杂经济体的“发展—成熟—衰退”的过程:为什么“发展”一定会走向“过度”?比如环境污染,比如算法逼死外卖小哥? ● 年轻的公司和经济可以爆发式增长,而成熟的大公司和经济体增长会越来越慢,最终走向消亡。增长的主要衡量指标是资本的回报率,回报率会随价值挖掘的深入而下降,长期趋零。 ● 随着企业和经济体长得越来越大,内部网络也会越来越复杂,内耗越来越多。早晚会面对一个极点。 ● 创新能使我们摆脱崩溃,但如果跟随这个定理,创新速度就必须越来越快。于是我们就在一个不断加速的跑步机上,上气不接下气,总有一天会心脏病发作。 ● 只要我们衡量一切的指标和范式还是“回报率”和“增长”,整个社会的目标就永远不会是人类的进步与可持续性,而依然是不停的要求回报率,更多的回报率,和更更多的回报率。 04 人类历史会自动修复吗? ● 科技和文艺交替进步。物质和精神的交替需求。 ● 习大大的十四五规划:不再以GDP为目标。我们该用什么衡量幸福?年轻人对“奋斗”和“躺平”的理解? ● 这个目标能实现吗?副作用是什么?大家都不以赚钱为目的,会不会停止进步? 05 北欧国家是榜样吗? ● 北欧福利模式到底是“我为人人”还是“人人为我”? ● 不用担心医疗、上学和福利,我可以安心的做有创意的事吗? ● 北欧是“养懒汉”模式吗?这里为什么会出现Spotify, Linux,宜家,和愤怒的小鸟? ● 但是北欧模式也会出现瓶颈。 06 年轻人关注的东西大不同? ● 气候变化与格雷塔。 ● 时代新叙事:ESG就是这样出现的。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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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没办法反驳的比特币看空理由

墙裂坛

01 复习一下这几年来我对比特币这件事的理解变化。 经常看我码字的小伙伴们,大概知道在过去几年里,我一直都惦记着币圈。掐指一算,大概写过不下10次,有鸡血,有质疑,还有几次差点帮它写了讣告。但是无论我对币世界的三观如何变化,现在看来,它大概率已经在真实世界里扎下了根。不管是好还是坏。 2015年刚认识比特币的时候,智商捉急,头大如斗。怎么也想不明白,它碾压美元,让美联储关门,终结饥饿,拯救世界,解放人民——这些功能列表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在这个神奇的空间里,神奇的天才每天都在诞生,后来变得无处不在。可这些集技术奇才、江湖郎中、造梦推销员技能于一身的老师们的三观轰炸,依然没能帮我开了窍。 于是在2016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决定拿自己做个实验。开了Bitfinex账户,购入少许BTC,XRP和ETH;还在市场非常混乱的白垩纪,在香港和东南亚之间搬了几次砖。 转眼迎来了2018年泡沫崩溃,币圈和链圈还没实现世界和平。但是没关系,期望与现实不一致很正常。虽然我没有科技基因,愚钝不开窍,看不到比特世界里的神奇发酵,但我喜欢研究泡沫和人类本性——18世纪的货币政策、19世纪的铁路、20世纪20年代资产金融化、90年代的互联网......所有有潜质改变世界的新技术,都是在一条疯狂海盗船上,在“过度乐观”和“过度悲观”这两个极端之间不停摇摆中长大的。 无数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人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对着一个泡沫的崩溃大惊小怪,就显得自己很没水平。只是比特币这只泡沫膨胀收缩演变的过程实在太快,这是在信息时代才能看得到的奇观——这不得不让人隐隐觉得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所以2018年的春天,当泡沫破掉了80%后,我决定继续持有——无论如何,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大泡泡,这个体验非常值得。至少可以给自己增加一些沧桑感。 在币世界随后低迷的近两年里,我没再关注。它自己安静地发酵着,这个世界也在变异着——一切都在量变。 02 在金融世界里,有一种宗教,叫做“追逐阿尔法(α)”。阿尔法就是您的“先手”(edge):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早一点、看的准一点;或者先人一步找到下个趋势和规律;或者拥有一片野生小森林,里面养着草原上(公开市场)看不到的珍奇之物。 但是“追逐阿尔法”是个群体行为,一只“阿尔法”出现,注定会被市场上聪明的人类追逐进死胡同,变得越来越稀缺。如您所知,这就是“边际效用递减”,您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市场有效。 2008金融海啸后的市场,无形的手越来越无形。我们生活在监管的五指山里,"edge"越来越小,秘密小树林被一个一个夷为平地。 在同一时间,金主爸爸们(保险、主权、养老基金)对操盘人的要求越来越清奇——他们想要的阿尔法们,要有保单负债的形状、要有逐年下降的波动率、要有逐年增高的收益率、要有垃圾债的高收益但不能是垃圾。 面对此高难度挑战,唯一的办法是把自己的投资期限变得越来越短,随机应变。可就在这时,机器和算法来了——短兵相接的战场是机器最喜欢的环境,它们可以迅速吃掉剩下的阿尔法们。 就这样,主动投资的人类被逼进了虚拟币的市场。这里没有央行的影响,有狂野肥硕的阿尔法,有更自由更多的波动率。那种不用加任何杠杆就能大起大落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再然后,央行的水位线逐日升高,全球低利率一寸一寸地淹没过能种庄稼的陆地,币世界似乎变成了唯一一块干燥的绿洲。再然后,2020来了。在这个大灾之年,3月熔断山崩地裂过后,全球零负利率正式被写入现实。在正常世界里找波动和收益的人——机构投资者、对冲基金、公司财务们越来越绝望。蓦然回首,发现了灯塔般的币世界——这里的sharp ratio居然比股票还要好。得救了! 于是在2020年,比特币出现在了上市公司的 财务组合里(MicroStrategy和Square ),出现在Paul Tudor Jones 和 Stanley Druckenmiller的组合里,无数家虚拟币基金成立,银行机构级托管出现了,DeFi里有五颜六色的衍生工具,GreyScale灰度大鲸鱼开始吸币,Paypal也来了。 那个满载改变世界功能列表的,让我头大如斗的比特币已经消失了。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被现实世界改造了虚拟资产大类,一个数字价值储存工具。 03 嗯,等一下,价值储存?一个动不动就随机波动10-80%不等的东西,可以用来储存“价值”吗? 但是黄金也一样——70年代大幅上涨后跌去70%, 然后从80年代到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又跌破了30年的水平线——尽管如此,它已经被用作价值储存工具几千年了。 比特币当然不能用来替代支付宝,不是看病应急用的存款,也不能靠存它去交学费以及首付。反正您的流动性组合里绝不应该有币。 比特币的市值从2500万美元,到2.5亿美元,到25亿美元,再到今天的2500多亿美元(昨晚写到这里的时候变成了3,600亿),一路离不开波动;要继续长,就需要更多的波动。但随着它长大,随机波动和不确定性就会被时间慢慢驯服——这和人类幼崽,以及其他一切成熟资产的成长过程是一样的。 今年它长到了12岁,波动行为已经开始有了规律: 如果看它2016到2019年的线性成长图,嗯,当然是个典型的泡沫;但是如果换成长期对数图,看起来就理性多了——开始呈现出一个“四年减半周期”。 开凿第一座金山的矿工,也就是中本聪老师自己,在2009年1月3日奖励了自己50个比特币。从那以后,每挖出21万个区块,大概四年,矿工的奖金就减半。 第一次减薪(2012年)减到25个比特币;第二次(2016年)减到12.5个。最近一次,也就是5个月前(2020年5月11日)减到6.25个比特币。到现在为止,已经挖出来88.37%,流通中的1855万个,还剩下244万个。(bitcoinblockhalf.com) 看到这里,您想到了什么?比特币像不像一只低流通股票?当流通数量正慢慢被积累到一只只大手上、市场上剩下的可交易量越来越少时,它就会像一只快被拔光毛的鸟,风稍稍一吹,就被刺激的上蹿下跳。 它确实也是这么表现的,我们来看看它上蹿下跳了多少次:第一个周期(第1次减半前),从零跳跃到20美元;第二个周期,两个峰值间是一个50倍的跳跃,触到1000美元;第三个周期,又是一个20倍的跳跃,碰到2万美元。 今年5月到现在,我们在第四个减半周期里——这次会是一个什么形状的跳跃呢? 不知道。但是据史料记载,至少在它跳跃的过程中,情绪是极度高涨的——因为需求强,新供应少,还因为现有供应量越来越集中在几头大鲸鱼的身体里。 04 下面进入劝退部分。 比特币今年12岁,浑身散发着叛逆的荷尔蒙,生长激素分泌旺盛。在后面的日子里,您会看到更多的膨胀、投机和惊奇。如果有朝一日,长到万亿美元,并从其他“价值存储工具”中夺取到足够市场份额——币世界才会毕业,成为一个有意义的资产类别。 但是: 在这个过程中它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世界著名比特币看空者,比如吉姆罗杰斯,比如Jim Richard,比如巴菲特,比如达里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70岁以上的老家伙。 老人们的共同特点是活得比年轻人长,嗯,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活得足够长的人,吃盐比你吃饭多的人会告诉你:他们见过你没见过的东西。比如,他们见过英国曾将私人发行货币定为叛国罪;见过美国把持有黄色金属,看作对国家主权货币的抛弃,对统治的威胁——持金即为犯罪。 他们有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国家机器。如果有一天,我只是说如果,持币也被定罪,还会有人以身试法吗? 我知道您一定会问:私人铸币可以查封,黄金可以没收,比特币只是一串加密数字,请问怎么收? 就算封了所有交易所,也只能把它赶进黑市。等它市值超过万亿美元,等到越来越多机构持有,等到越来越多的权威人士入场,等到它的形象越来越阳光正面,封杀它的难度系数也会越来越高不是吗? 但是政府依然是政府,爸爸永远是爸爸,马云老师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新鲜的案例。无论如何,军队和国家机器不在币世界里;杀死一个规模还不到1万亿美元的东西,只需要一个足够响亮的理由。 这就是我唯一没有办法驳斥的看空理由。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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