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迪亚: “我妈妈老是提起你” “你只是她学生,但似乎你比我更像她的女儿” “因此我痛恨过你” 莱农:“其实我从小就希望像你一样” 娜迪亚:“为什么?生来一切就已经铺垫好了 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莱农:“不管怎么说,你可以少费点劲” 娜迪亚:“你错了,事实是,所有事情似乎都安排好了,你就找不到任何努力的理由了。”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第五集 我曾和莱农一样,羡慕嫉妒像娜迪亚这样优雅得体的女孩子,后来才逐渐明白一个人的出身可以掩盖,却无法真正抹去。像娜迪亚身上的那种气质,“要么有,要么没有,靠学习拉丁文、希腊语或者哲学是不能获得的,甚至卖香肠和鞋子赚钱也没用”。 但莱农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存在对娜迪亚也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在莱农眼里,有了优渥条件的支持,娜迪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费尽力气才获得的一切。而事实恰好相反。当莱农出身底层的父母亲为莱农获得的小成就欢天喜地,在全城区大肆夸耀时,娜迪亚的表现并不足以打动母亲,加利亚尼喜欢尼诺,夸赞莱农,欣赏莉拉,对娜迪亚却从未有正面的表示。我想即使她能像莱农一样考得第一,在加利亚尼眼里那也是“正常”的,变得更出色是娜迪亚“应该”做到的。她需要付出比莱农更大的努力,才不会“为自己拥有的一切而羞愧”。 这些事在娜迪亚心底埋下了痛苦的种子。她怨恨总是能得到母亲赞赏和肯定的莱农,觉得莱农比自己更像母亲的女儿。和尼诺的分手,也给娜迪亚带来剧烈的打击。这种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和喜爱的生活使娜迪亚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放弃了成为加利亚尼的“完美女儿”,摒弃了母亲灌输给她的教养,和当时大部分反叛学生一样,一股脑投身学生工人运动中,用革命伪装自己,和最底层的人站在一起,在激烈的世界变革中,在他人地狱般的经历中消解自身的痛苦,用他人的愤怒替代自己的愤怒,以此获得存在价值,抵抗母亲那类人代表的旧秩序。莉拉也许看透了这一点,才觉得娜迪亚比以往更幼稚但也更脆弱、单纯。
彼得罗: “我还是你的丈夫,莱农” “我担心你是因为我爱你” “我不明白,你以前有很多兴趣” “现在你既不写小说,也不给报纸写文章,什么都不写” “你读这些书,这都是很肤浅的书,我认为这样下去你可能会迷失自我” 莱农: “你根本不关心我的工作和我看什么书” “你只想让我做个慈爱的母亲和一个贤惠的妻子” “你已经是一个沉闷的丈夫了,你还想当我的老师,告诉我什么能读什么不能”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第五集 我想通过彼得罗身上极端保守和极好教育之间的反差,作者揭示了根植人类社会几千年的男权思想,难以在朝夕之间改变的现实,它已经渗透在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彼得罗研究的那些流芳百世的文学作品。不过高雅的阅读和良好的教育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出于爱或者责任,彼得罗在婚姻中仍然愿意做出妥协和改变,即使这对莱农而言并不够。 最终导致他们的婚姻走向分裂的,是两人的追求和理念有太多的不同,尼诺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彼得罗渴望平静规律的生活,在枯燥的学术研究中获得快乐。而莱农需要激情,希望能像莉拉一样更彻底地参与到世界中,汲取写作的能量。 彼得罗忽略了,作为朝夕相处的人,想要维持长久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倾听和理解对方的需求,保有深层次的情感沟通,能够对彼此忠诚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莱农也因为一次次的失望,最终对婚姻出现的问题采取了逃避的态度,转而将精力用于维持美满家庭的假象。 但也许彼得罗从一开始就输了,就像他后来对莱农说的,“对你来说,怎么都不行,我怎么都愿意接受,但还是另一个男人最完美。”尼诺是莱农人生中一股足以撼动她离开艾罗塔家族的力量。 离婚后的莱农和彼得罗反而能平和相处,彼得罗按时履行了自己父亲的责任,有空就会来看孩子,而尼诺不仅出没不定,还一分钱都没给过莱农。又经历了一段令人失望的情感后,彼得罗终于下定决心去美国,也才算真正脱离了原生家庭的束缚。 想起来莉拉的每段关系都可以找到非常清晰的词汇来形容,绝望,激情,美好。而莱农在婚姻中的经历和纠缠则显得更为矛盾和复杂,也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思考。
—— 《新名字的故事》P374 “莉拉,我很爱你,从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爱你。但我从来都没有告诉你,因为你很漂亮,也很聪明,我却很矮,也很丑,我太渺小了。现在,你回到你丈夫那里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他,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能待在这里,你不应该生活在这个糟糕的环境里。我陪你到你们家楼下,我等着你。假如他对你不好,我就上去把他杀了;假如他不打你,也很高兴你回去,那就算了。我们说好了,假如你和你丈夫过不下去,是我把你带回去的,会把你接走。好吗 ” 他们之间有一种很难说明的东西,是自童年起就存在的一种模糊的东西。我觉得她很信任恩佐,她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在小学那场至关重要的竞赛中,恩佐是唯一能够和莉拉抗衡的人,即使后来他输了,两人的战场从心算变成了扔石头,但恩佐却因为打伤了莉拉哭了。 恩佐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角色,也是作者非常重视的一个人物。 他是第一个给莉拉送礼物的人,当莱农以为莉拉会不以为意时,莉拉却将那串花楸果好好地挂在了家里; 他也是第一个正式和莉拉跳舞的人,在那场舞会上,他看穿了莉拉的期待和心怯,主动拉她跳了起来。 当莉拉吸引了所有人目光时,他退到了墙角默默欣赏。就如同后来他一直所做的那样,以他的沉默和坚定,给她勇气和舞台去展现自己。 他从不强迫和压制莉拉,帕斯卡莱会因为莉拉和马尔切洛跳舞骂她不要脸,但恩佐只是默默等到莉拉自己反应过来,要挣脱马尔切洛时才出手帮忙; 当莉拉因为嫁给斯特凡诺被帕斯卡莱骂她是婊子时,恩佐会平静叫帕斯卡莱出去准备揍他一顿; 莉拉被尼诺抛下后,恩佐只是表达自己的爱意,给莉拉选择,坚定地告诉莉拉,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碰到什么状况,都会有他一起去面对。然后他成为了最后能够陪在莉拉身边的人。 恩佐给予了莉拉充分的尊重、信任和赏识,一直到他们的女儿失踪,而在面对变得更加尖锐刻薄的莉拉,同样悲痛的恩佐也仍然站在她一边,告诉莱农要体谅莉拉。 恩佐的经历也向我们展示了另一种人生路径,当莉拉靠着天生的聪慧,莱农靠着层层考试的教育之路摆脱平庸、充满妥协的生活时,没能在教育体制中获得成功的他,却从未放弃学习。 在老城区这群朋友中,他是唯一一个继续寻求学习之路改变人生的人。恩佐上函授课程取得证书,又主动去学习计算机,抓住了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他的人生经历艰难,却也让人尊重。 莉拉最终还是选择让恩佐平静下来,因为比起其他事情,她更害怕失去恩佐,这份坚定的,能把她乱七八糟的生活理顺的力量。
阿方索从小就表现得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样,性格柔弱,看起来绅士文静,和老城区里的其他男孩子格格不入。在当年的那场烟花戏中,比起跟男孩子放烟花他更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直到哥哥斯特凡诺叫他,递烟花给里诺时他还有些羞怯。 高中时,莱农觉得阿方索身上散发出不一样的柔和,在公车上碰到莱农那段戏中,阿方索的目光还短暂地停留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后来他喜欢上了在鞋店卖鞋子,彻底离开肉食店。当莱农问他以后会不会像斯特凡诺一样打女人时,他说他不会,因为我认识你,我们一起聊天,一起上学。 阿方索的个体表现和自身性别的反差,也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莉拉。她不在乎衣服外貌,对于女孩子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完全不予理会,任何禁令在她面前都会失去效力。斯特凡诺拉扯她舌头也好,恩佐用石头扔她也好,甚至长大后面对马尔切洛的威胁,她都不怕。 阿方索也说,在小时候那次竞赛输掉后他会哭,是因为他发现所有人都害怕他的父亲,包括他自己,但莉拉,那个小女孩却不害怕。 莉拉和阿方索似乎形成了某种对照,让人想到社会规范对人的约束和评价。莉拉因为不像女孩子,又太过聪明而被人厌恶;是个“假小子”,而阿方索则被嘲讽“不像男人”,类似这样的言语如今也充斥着我们的生活。女孩子应该穿粉裙子,爱漂亮;男孩子要玩枪、汽车,如果孩子的行为与社会想象不一致,就会遭到各种嘲笑和讥讽。 所以,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这中间有多少是基因、多少是规训、多少是自我意识呢?像“假小子”“娘娘腔”这些话语体系又会如何影响着我们?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也许最重要的还是,能不能爱自己吧。
《那不勒斯四部曲》中描画了很多类型的母女关系,但其中最震撼我的,是马丽娅罗莎说的那句话:一个不爱自己母亲的女人,是一个迷失的女人。 她对莱农说:我母亲是我母亲,关于我父亲、我哥哥,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能说我母亲【在<新名字的故事>中,马丽娅罗莎是彼得罗的姐姐,但不知为何这里马丽娅罗莎说的是哥哥】。 马丽娅罗莎似乎是故事中唯一一个无条件支持母亲的女儿,也是一个“成功的女儿”。和“失败”的娜迪亚不同,马丽娅罗莎利用父母给盔甲,战无不胜,二十四岁就成为了米兰大学的艺术史教授,并一直在思想前沿战斗。她是一个自由的女人,也是一个爱母亲的女儿。 和马丽娅罗莎所拥有的母亲不同,莱农和莉拉的母亲,是“那不勒斯母亲”。她们粗俗暴力、口无遮拦,没有阿黛尔的见识、温情和得体。摆在她们面前的,是每天都干不完的家务活,和丈夫斤斤计较家中剩下的钱是否可以喂饱孩子。同时她们也是暴力的牺牲品,在彻底的男权文化下,“尽管那些男人会压制和折磨她们,但她们仍会誓死捍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并服务于他们,期望这些男性会“做出男人的样子!”。 作者说:“做这些母亲的女儿,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母亲姿态卑微、不顾一切,而且很痛苦,她们一次次产生重生的想法,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无论是步她们后尘,还是充满敌意地排斥她们,都很艰难。要逃离那不勒斯,也是为了逃离这种母亲。只有在逃离之后,才能清楚看到女人的悲苦,感觉到这个男性城市对于女性的挤压,会为自己抛弃母亲感到懊悔,会学会爱她们。” 莱农因母亲的粗俗而逃离那不勒斯,又因为她的逃离得以学会理解和接受母亲。她接触到了女性主义思想,对那不勒斯暴力重新审视,以及自身的婚姻和生育经历,才让她明白,在母亲的养育中,“自己像一块石头下面的虫子,受到保护的同时也受到挤压”的原因,明白母亲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赋予丈夫或者剥夺丈夫权威的意义所在。这个“那不勒斯母亲”留给莱农的是,“能让事情按照你的想法来”的坚固力量。 这些“女儿”脱胎于母亲,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在命运的无常中被重新塑造,又通过“孕育和生产新生命”的女性特性循环回归。所以我想,让女人迷失的不是“不爱母亲”,而是“女人”的身份所在。重要的不是“爱不爱母亲”,而是“迷失的女人”可以通过母亲的存在重新认识自我的可能。 最后我想和大家分享费兰特在她的专栏中提到的一个个人观点 : “因为我自己的立场,我不愿说其他女人的坏话,即使她得罪了我,让我难以忍受。我强迫自己采取这样的立场,因为我很了解自己作为女性的处境,我在其他女性身上也看到了类似的处境。我知道,所有女性都不容易,她们的每一天都在巨大的艰辛中结束。不管贫苦还是富裕,有没有受过教育,美丽还是丑陋,很有名还是默默无闻,结了婚的还是单身,有工作还是失业,有没有孩子,叛逆还是顺从,我们女人内心深处,都受制于我们在这世上的存在方式,以至于我们认为那是我们选择的,但那其实是从根基上被男性统治、毒害了几千年的存在方式。女性生活在持久的矛盾和生死疲劳之中.......我们到今天,经过一个世纪的女权主义,我们还是不能真正做自己、仍然不能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我们的缺点、恶意和罪行,我们的品质、乐趣,甚至我们的语言,都顺应男性的等级体系。”—— 《偶然的创造》
浅谈四部曲中的母女关系 莱农对母亲的情感,就像她和莉拉的友谊一样,并不是非好即坏的。书里刻画的这种母女关系,既有我们熟悉的奉献和呵护,也有充满敌意的时候,无论什么形态,它都是左右着女性成长的重要力量。 这也正是这部作品在探索女性议题上的深度所在,小说中的所有女性虽然表现形式各不相同,却都在现实中感受和经历着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尖锐矛盾。这些表面上看起来庸俗家常的底层女性,常常会让我们忽略了,曾几何时她们也是天真的,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少女,同时也是更加彻底地生活在男权文化规则下的一代。 这些母亲为了支撑家庭和养育孩子,生长出了一股野蛮的力量,在某些闪光的时刻,释放出强大的人性。比如莉拉的母亲曾以跳楼相逼,不让丈夫和儿子把莉拉做的鞋子拿给马尔切洛看,因为她知道这双鞋是女儿尊严的象征。比如当其他家人轻易被彼得罗吸引说服时,只有母亲根本不在乎彼得罗的家世地位,说出了“如果有人让莱农痛苦的话,那就会让他痛苦一千倍”。 “这么多年里,我一直觉得,你是我想要的那种母亲,但我错了,我母亲要比你好得多。”此时莱农才真正“承认”了自己的母亲,接受了母亲的局限,明白自己长久以来的迷失正是因为她拒绝承认自己无法摆脱的起源。而直到母亲确诊癌症,莱农才找到和母亲的相处方式。母亲给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相信你。而一辈子都在逃离母亲跛脚的莱农,却在母亲去世后,选择通过同样的疼痛(因怀孕导致胯部的疼痛)留下母亲。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第四集 莱农:“在佛罗伦萨找一位佣人” 彼得罗:“不行,我不喜欢。我不想家里有奴隶。” 莱农:“那你觉得,我应该当奴隶?我给你洗衣服,给你烫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孩子。你呢?” 对于《那不勒斯四部曲》有这样一个评论:焦虑、疲惫、女性经期.....费兰特探索了所有我们恐惧的题材。 莉拉每次怀孕身体都会非常抗拒、难受,仿佛体内的胎儿将她的能量都吸走了。而怀孕则会使莱农变得光彩照人,身体里的生命不是吸走了她的能量而是赋予她能量,让莱农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莉拉和莱农的不同感受,也是众多女性的缩影。有人会享受,也有人为此苦不堪言,有人喜欢生,有人就是不行,但社会却在用同一标准要求和评价所有的母亲,而大部分母亲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越来越膨胀的肚子让莉拉害怕自己随时会破裂,像她一直所想象的那样四处蔓延。虽然怀孕让莉拉恐惧和不适,但体内这个“荒谬的生命”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紧紧抓住了她,莉拉跟莱农说:我还在这里,只是为这个。她将自己的生活重心都放在了这个生命上,学习分娩、育儿的知识,害怕自己做得不好,做得不够。面对历经剖腹产才把孩子生下来的莉拉,斯特凡诺却因为取名的问题和她大吵了一架。 莱农虽然在怀孕阶段很轻松,但孩子出生后她所面临的困境并不比莉拉好到哪里去。她一个人喂奶,带孩子看病,哄孩子,在哭闹声中情绪崩溃,甚至让她产生了幻觉。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怀孕时的愉快完全消失了,与此同时彼得罗一个人在书房里干自己的活,对孩子的哭闹声充耳不闻,当莱农崩溃地大喊要求他帮助时,他只是冷漠地关上了门。 在作者眼里,这些复杂、不安的情绪会缠绕着母亲。因为“肚脐里出来的那根脐带,永远无法真正剪断”。 —————————————————————————————————— “女儿和母亲的身份,在我的书中占着很重要的位子。有时候我想我一直都在写这个主题,我的所有不安都源于这里。怀孕、变形,感觉身体里居住着其他生命,让你很不舒服,有时候让你觉得很幸福,有时候又威胁着你,也会让你忘乎所以。” “肚脐里出来的那根脐带,永远无法真正剪断,孩子一直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混杂着爱、担忧、满足和不安” “我想很深入讲述一个女人出于爱和照顾的目的,如何靠近恶心的肉体,通常的叙事一般都会绕开这个区域。当然了,我们觉得恶心,这是禁忌带来的。但我们应该有深入挖掘的能力,要和那些活生生的材料进行接触,进入那些语言难以抵达、留下空白的地方。这些区域只能用脏话和科学术语进行表述,但这个区域会发生各种事情。” —— 《碎片》费兰特
—— 《我的天才女友》第三季第三集 “他们告诉我们要怎么做,做什么 而我们照做了,他们又会批判我们 尼诺知道,但他也始终这样 男人总是给自己权利,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不会考虑这是否会让我们困扰 这些行为毁了我们的生活 使生活失去了色彩” 这是第三季中,个人最喜欢的一个镜头。莉拉和莱农奔跑在明媚的那不勒斯阳光下,去见可以给她们开避孕药的医生,那份自由和快乐,就像回到从前她们一起奔向秘密基地拿钱买《小妇人》的时光。 在没有避孕药之前的女性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从第一个孩子开始,她们的身体就开始变形,衰老,那些女性身上的美好特质慢慢消失在生养一个又一个孩子的循环中,不再有创造其他生活的可能。 在第四部曲中,莱农的母亲就坦白,她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刻就是她第一个女儿莱农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她说她犯过最严重的罪,就是她对其他孩子没什么感情,她觉得他们都是对她的惩罚,都是来跟她讨债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其实并不想生后来的那些孩子。可是丈夫有性需求,就会继续有孩子,她只能不停地生。 避孕套使用的主动权并不在女性手上,那时的社会尊重女性的男人也少得可怜,如果男人说不用,就可以不用;如果女人反抗,那下场大概率是斯特凡诺对莉拉那样。而堕胎手术对女性更是一场生死赌博,那时医疗条件各方面都不成熟,很多女人因此丧命或者有严重的后遗症。那个怀上了尼诺孩子的女学生就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堕胎,仅仅是因为身体的恐惧。 1960年,世界上第一款口服避孕药在美国上市了,“性”和“繁衍”才真正被分开,女性生育的主动权才真正交还到了她们自己手上。它是在美国性解放思潮和女权运动的背景下诞生的,有了避孕药之后女性才开始在社会生活的更多领域,提高了自主意识和权利意识。莉拉和莱农那份快乐,也是那个时代每一个女性的快乐。 那时的避孕药需要医生开处方才能买到,而且为了规避宗教对堕胎的舆论压迫,制药公司对外宣传该药主要是用于治疗月经失调,只能开给已婚女性,还故意声称会有“抑制排卵”的副作用。但大部分女性都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最后医生给了她们一些药,不需要钱,不需要真的结婚,只有女性对女性的帮助。 比较讽刺的是,最后作为大学教授的彼得罗无法接受莱农吃避孕药,他们在领证前大吵了一架。而只读到五年级的恩佐却能完全尊重莉拉的选择。 1993年,《经济学人》杂志把避孕药评为“20世纪最伟大的科技进步之一”,《魔丸的诞生》一书讲述了发明避孕药的始末,涉及到创意提出、研发和商业推广每个阶段。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每一步后面都有女性为之努力的影子。它不仅是一种有效工具 ,也是一种符号,改变了半个世纪以来的人际关系和女性角色,改变了现代女性的家庭、事业的选择。
—— 《我的天才女友》第二季第五集 “莱农,我喜欢你 并且我一直都会喜欢你的 希望你这辈子能有那么一次 能体会我现在的感觉” ............................................................................................................................................................ 那天晚上,莱农接受了尼诺父亲多纳托。这一晚,是莱农的第一次,也是莉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莱农在高一暑假那年发生的事,同一个海岛上,多纳托是第一个让她了解到性快感的人。从那时起,莱农对自己身体的探索就没有停止过,而且里面深藏了莉拉的影子。 在莉拉结婚那晚,她迫切地希望安东尼奥能够和她一起突破那层界限,想在莉拉回来时跟她说,我不是处女了,你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不会落后于你。 这次,同样有莉拉在场。 这一晚,也是莉拉第一次出于自己内心的感受,想要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莱农和莉拉在同一个晚上,以相同的方式不同的动机,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作者告诉我们,无论是出于爱或者出于单纯的需求,她们都有权自己决定要怎么做。像是预计到了读者会批评莱农不自爱,所以“莱农”强调了,我不后悔,也不认为是错,你们也没权利教我怎么做。 最让人觉很温柔的是,作者给莱农的初体验选择了一个最有意义的晚上,不是在莉拉遭受暴力(心理或生理)时,而是在莉拉感受到爱时。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年幼的莱农对莉拉说道 “埃莱娜虽然是莉拉的附庸,但她能从莉拉身上汲取能量,让她展现出一种让莉拉觉得很炫目、很迷惑的东西。”—— 费兰特《碎片》
在大学即将毕业,弗朗科也退学后,莱农说: “我一直都会很害怕:害怕说错话,害怕语调太高,害怕衣服穿得不得体,害怕表现得猥琐,害怕自己没有真正的思想。”
“对于莉拉来说,学习成为了一种智慧的体现,她带着焦灼在展示自己,这对于她是一种需要,让她对抗周围极端混乱的环境,是她日常斗争的工具,这种想法,让莉拉想把她的朋友变成‘一个上过学的人’。”—— 费兰特 《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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