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永丰准时地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录制地点。
他手里提着一篮子杨梅和李子,是在南丹买的。杨梅酸甜,李子酸而不涩。永丰说,浙江的杨梅很好吃,台湾的李子比这个大。
上午,他在南丹文化馆做了一场分享,聊他的故乡台湾美浓的传统音乐、童谣还有客家方言。这样的音乐在南丹这座广西北部的县城的文化馆播放时,风吹起了窗帘。永丰问,像不像爵士乐。
老狼也出现在了分享会现场。八个小时后,生祥乐队和老狼在南丹体育馆先后上台演出。草地潮湿,汗水和花露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前一晚崔健让乐迷蹲下,“见识一下地下摇滚”,那晚生祥乐队让全场用客家话唱出“菊花夜行军”,而最后的最后,我背过头去,看到一位中年大哥跟唱“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他满脸通红,好像要流下泪来。
在从广州驱车近800公里前往南丹的路上,我不停在想,和永丰处在不停地区、不同代际的我,要如何进行这场对话;不会客家方言、没有农村生活的我,到底被生祥乐队的什么所打动?
那个下午,当永丰真的坐在我面前和我聊起他的故事,聊起他在美浓的那些身体经验,他的鼻子能分辨空气里那些农药的味道;他的耳朵接住了烟叶地里农妇的闲聊;他的舌头至今无法接受的凤梨木耳炒猪肺;时隔多年再说起那位在台风天里,要跳进河水里捞起木材的同学时,他的语调变高语速变快,“他对我说,永丰,我可能不拿(游泳比赛)冠军吗?我们不拼命会被淹死啊!”
跟着永丰往回望的这个下午,时空变得迷离混乱。我看到了他写下的词写下的文背后的无数时刻,闻见了一个遥远的台湾村庄的复杂味道。这场对话更像是跟随着永丰的一场回望之旅,而我们究竟被生祥乐队被永丰文字里的什么打动?可能就像南丹和美浓不一样,这些天的不同时刻体育馆响起的音乐也不一样,我们每个人来到此地目的不一样。
可是大地轰鸣,我们都是为了那些我之为我的时刻而做出选择、采取行动。
02:28 中国大多数县城主街道上的店面,几乎一半以上的招牌都和建材有关
05:17 我们一定得通过否定的否定,才能够重新认识我们的过去吗?
08:20 我羡慕你们有一个完整的疏离,不用认同任何一个地方,当世界的公民
13:32 时间有两种,一种是天体论时间,一种是墙上的表所定义的时间。它们会打架,就像爵士乐和古典乐的关系
18:32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可能没有漂泊感了
20:46 钟永丰聊《菊花夜行军》中的“点主”,“捱像冇点主介鬼”没有点主的鬼,客家的丧葬, 棺材封棺后,长子背着主公牌位,排位上的主字少写一点。族里的长辈讲一番话后,用毛笔沾红墨水,踏一步,点王上面的一点。后来看资料,也有说是点主者用针刺破孝子中指尖, 滴一滴血于主字之上, 代替主字上所缺之一点。故称“点主”。
点主这个行为,说这个魂是有主的。所以在写这个年轻人在工作里失意的状态,他就用了没有点主的鬼来形容。
22:16 长子长孙的责任 vs. 女性“无社会位置”的某种自由
35:24 农药与农民身体
48:40 农民也不种花,土地怎么可能是香的?
48:40 农村的美“属于外地人”,本地人被劳动与恩怨束缚。
52:41 采收烟叶时农村妇女的生猛聊天,还有换工时的食物记忆
55:36 台风天激流中捞木材的农村少年,“不拼命游怎么活?”
61:54 艺术家王亮谈《野生》专辑封面版画创作:从“乱扯扯”的心境到接受野生的状态
65:44 永丰的“南方意识”
提及作品
音乐
交工乐队 - 菊花夜行军 专辑《菊花夜行军》
林生祥 - 化胎 专辑《我庄》
林生祥 - 南方 专辑《野生》
林生祥 - 木棉花 专辑《野生》
生祥与瓦窑坑3 - 大水樵 专辑《临暗》
书籍
钟永丰《我等就来唱山歌》
钟永丰《菊花如何夜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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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夏阿怪
嘉宾:钟永丰,台湾诗人、作词人、音乐专辑制作人、文化工作者,高雄美浓客家人
封面图:《野生》旧版专辑封面木刻原板,王亮提供
BGM:《菊花夜行军》《南方》
特别鸣谢:王亮 拉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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