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虚拟币世界里抓螃蟹的数学博士(上)

· 本期嘉宾 · Alex Yang,VSYS首席执行官 [图片] · 本期BGM · Sunset Chaser, Ragamuffs · 本期内容 · 今天对谈的嘉宾是一位脑容量比我大两倍以上的数学大牛。他身上集合了我感兴趣的所有的点:数学,量化交易,虚拟币,创业,和天大的脑洞。 Alex 杨博士,北大数学系学霸,美国西北大学数学博士。15年前就在高频交易界的耶路撒冷——Jump Trading做量化工程师;后来在野村证券和UBS这些投行里IQ最高的地方——衍生品模型交易台做了十多年交易。 几年前,杨老师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币圈,开始了虚拟世界的精彩冒险。他创办了FundV,香港最早专注于区块链的基金之一;还联合创办了Beam VC,CyberCarrier Capital 和 TIG,在 TMT 行业投资了超过 30 家企业,包括两家独角兽。现在的杨博士是VSYS的CEO。VSYS是由传奇的区块链开发者PoS共识算法之父——Sunny King主导的第三个区块链项目。 对于币圈,今年似乎是个转折点:那些曾经唱空比特币的意见领袖们,观念似乎瞬间改变了。连Ray Dalio老师也说自己可能对比特币“忽略掉了什么”(missed something)。作为一位数学天才、高智商的交易员、又对虚拟币世界非常了解的人,小跑很好奇:杨博士会怎么看? 这篇对谈的信息量非常大,杨老师不小心秀出了天量的专业英文单词。我尽量在文字版shownotes里注释清楚。如果大家就某些问题深入了解,欢迎在我们的微博、公众号、和喜马拉雅留言。 01 不跨传统金融和Crypto两界的数学学霸不是好交易员 小跑: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最近写了一篇文章,开头讲了一个故事:今年布克奖得主《舒吉·贝恩》(Shuggie Bain)中讲给了一个格拉斯哥没落工业时期的故事。小说里描写金钱的时候总是特别肮脏,似乎它就是罪恶之源。但是弗格森老师觉得虚拟币和比特币的发展,可能会改变大家对“货币”的理解。 今年似乎是个转折点:曾经唱空比特币的意见领袖们,今年的观念好像瞬间改变了。连Ray Dalio也说可能“忽略掉了什么”(missed something)。作为一位数学天才、高智商的交易员、又对虚拟币世界非常了解人,您怎么看? 杨博士:我也一直很想跟这样的人深入交谈,他在哪儿我也想知道。 我的确认识不少高智商朋友,金融行业比较多,但crypto的世界里肯定有更多优秀人才。但目前池子还是很小,还不能像传统金融那样吸引力那么大。这个领域很有颠覆性,但是其实最大的瓶颈在人才。 今年的确感觉我身边大概有1/10的朋友已经开始关注,其中一半已经动手了。 小跑:您做过高频量化,也在金融行业一个智商要求极高的领域“exotic derivative trading”(奇异衍生品交易模型)做过交易员;然后几年前进了币圈——不妨先给大家讲讲是怎么进的坑? 杨博士:我其实是学数学的。当年在芝加哥念PhD的时候,其实念的还是蛮辛苦,没有做出很重要的学术成就,于是就“上街”(华尔街)了。上街前读到一本书《说谎者的扑克牌》,觉得非常精彩,也是算当年的一个脑洞大开。后来运气比较好,找工作的时候进了Jump Trading(小跑注:Jump Trading被看作是高频交易界的耶路撒冷,业内顶尖巨头)。 从面试到进公司大概两周时间。当时刚刚开始起步做模型交易(modeling trading)。我是第二个数学博士。当时其实没有意识到这样是一个很牛逼的公司,后来才意识到。后来香港的地点比较吸引我,觉得会有更多机会,就来到了香港UBS做量化交易。 我05年入行,07年抓了点尾巴,但很快08年金融危机就来了。金融危机对我这种在投行有生产力的人比较低成本,但是上面的人一波一波地被淘汰,这样就给了我一个很快的成长机会。 02 高频量化圣地——Jump Trading的经历 小跑:杨博士能再多介绍一下您在Jump Trading做模型交易的经历吗? 杨博士:我做的工作叫做“市场微结构构建”(Market Micro-Structure Construction)。就是“replicate order book” (把报价单数据复刻)。 当年我观察到老板每天都会做一件事情:用一个DVD去录自己一天的交易,把屏幕录下来,记下关键时间点,浏览自己每天的交易行为和交易记录(trading log)。研究自己为什么自己能赚钱,为什么会亏钱?他每天都会很严格地做这件事。 小跑:2005年最牛的华尔街高频交易员…是用DVD来录自己的? 杨博士:对。这个故事很好玩。Jump的两个创始人,当年在其他人还比划手势的时候,就用对讲机交易了——他们俩就是这么挖的第一桶金。后来自己出来做,非常注重技术。 当时我没有半点金融背景,纯数学,只是在MorningStar(晨星)实习过。到了Jump,老板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发现一些模型(model),其实就是去寻找一些模式(pattern)。 他(用DVD)做这个事情有点笨,每天回家按照正常的时间线看DVD,看数字闪烁,费很多脑力去想;但他其实看不到数据背后的东西。当时其实有海量的数据可以利用,所有信息都在我手里,一天下来可能接近100万条,关键是要把它们聪明地用起来。后来我做了一个播放器,让他可以“tick by tick”(每个“跳动”级别)看数据;我把order book(订单薄)变成很多不同的区块,记录每个区块是被谁fill(成交)的,去捕捉机会。 小跑:我给听众解释一下。在最前线的交易员们,看到的和平常散户们在手机上看到的交易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看到的是订单流(order book),能看到更多的交易数据——他们的赚钱和盈利模式也此有关。 杨博士:我刚才讲的是15年前。当年我能做到的只是交易结束后的复查(review)。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现在处理数据已经可以实现实时,可以做出更好的信号判断。每个order真的可以看到很多pattern——这就是我收集到的extra Information(额外信息),我知道这个信息一定值钱。 比如我们用富途牛牛交易股票,只可能看到一个价钱,后面有多少个order,这些order是一个什么结构是不知道的。比如后面有1万单,这个order结构可能是9000单和1000单,有可能是10个1000单,也有可能是n个、888个……这些信息是非常有用。 在交易中,如果你只看K线图,只能看到一个一维的历史成交数据。但如果还能看到订单簿纵深的深度,还能知道深度里面的construction block(数据结构),什么size,额度多少,还能通过 pattern大致能猜出来交易对手是谁——这信息量是巨大的。所以我当时跟老板说,这是一个金库。 我们当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big data大数据,但已经做了一些初步的用户画像,贴标签。记得当时大概有100多号活跃的交易ID,我给每个ID贴标签:激进的(aggressive)、对冲的(hedging)……大概知道比如是高盛来了:看它的风格、模式大概知道是谁——你知道别人会做什么,这是金融最好玩的地方。 小跑:我打个比方,就像我们坐在一艘船上,在大海上往前走。然后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冰块,那我们是去撞它还是不撞?如果能做到您的分析,就知道这到底是个小冰块,还是下面有座大冰山。 杨博士:是的。所以其实金融已经非常量化,真正能赚钱的那部分阿尔法容量是很小的。 03 一个交易台,四个物理学家 小跑:后来您在UBS做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就跟数学关系比较大了? 杨博士:对。其实我在Jump时用高中数学就够了,连积分啥的都没用到。后来到了UBS才就得数学用的有板有眼,正经一点了。 但很快就发现模型都错了。到现在我都觉得并不存在一个完美模型:首先市场行为(market behavior)会被市场参与者(market participants)改变;你的模型进入市场,就同时在改变市场。所以好的模型只是提前告诉你一些事情,能够让你把不想要的风险对冲掉;不能对冲掉的大概在什么范围?它能把这些东西给你,就已经足够好了。 小跑:所以一个著名英国统计学家说过:所有模型都是错的,只不过有些稍微有点用。 杨博士:对。但已经比经济学家靠谱一点了。 到了UBS,发现在美国做的一些东西,在香港可能是违法的。后来就去了衍生品交易台——这个组按人头来算,是UBS里最赚钱的。团队里有数学家,还有研究弦理论(String Theory)的物理学家——我终于觉得有点满足感了。 但后来发现用处也没那么大。投行的人才是过剩了,真正一个好的社会,应该鼓励更多的人才去做基础研究;金融行业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天才。但是当它们把门槛提高之后,低一层级的人进来就很难——其实医生和律师行业也是类似的。 小跑:用一个现在很潮的词儿,这就是“内卷”。 04 消失的阿尔法:币圈里有螃蟹? 小跑:我有一个发现:其实一些顶级交易员,在这两年比特币过了第一波之后,其实是涌入这个领域的。这是不是因为2008年之后,宏观经济货币政策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世界零负利率,在传统金融市场上找到“阿尔法”已经越来越难了? 再加上大批金主,比如养老基金和保险都要找收益,负债端久期非常长的,要求越来越奇葩:比如要有垃圾债券的收益但不要垃圾,要一个非常高收益,但不能太长的投资期限;于是有能力的基金经理们,本来有很好的宏观策略,五年或者十年时间,可以有非常好的收益;但现在每个月都要汇报收益,很难发挥了。 杨博士:对。传统金融其实是有很多毛病。“阿尔法”出现大概也就不到30年的时间,靠对冲基金来推动,它们要捕捉一些市场没有的超额收益。 但是阿尔法真的很贵,这个东西只会越来越少。贝塔(β)是馒头,馒头食之无味,但是可以吃饱养活自己。阿尔法是肉,想吃肉可没那么容易。 这跟信息也有关系,金融本身就是一个中介,本质是时间和空间的重新分配。市场是不同需求不同时空不同风险的表达。得到“阿尔法”是说,这风险我看明白了,并且觉得被低估了,我可以用杠杆放大;与此同时把我不想要的风险,用工具对冲掉——但不受大盘的影响,或不做其他不想要的风险。 我自己还是非常尊重传统金融,它能发展到今天是有很多人才贡献的。但是我觉得传统金融现在能满足的是吃馒头的人,我最聪明的那些朋友还可以做的很好。 小跑:但不能否认您是想吃肉的。 杨博士:我是想吃螃蟹。 小跑:所以您觉得crypto里是有螃蟹的。 杨博士:对。我的经历也是挺奇葩的。 我很早就听说过比特币。当年想创业的时候,正是TMT、阿里巴巴、移动互联网、电商正在兴起造福运动的那一波。大概2011年,自己决定去做投资。我们投了三四十个项目,还有一两只独角兽。还是投的蛮成功,但对我来说更多是学习,有个机会把钱放进去。 后来我遇到一个业内非常值得尊敬的前辈,约了一起喝咖啡。 他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学什么的? 我说:是学数学的。 他又问:你是做什么? 我说:交易员。 于是他直接扔给我一个灵魂拷问:那你为什么不做比特币?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真正关注——它就是螃蟹。后来这位“带头大哥”给我介绍一些圈子里面的人,慢慢发现了协同的机会,开始比较正儿八经地想在这上面做点事情。 后来和一位币圈大佬,很有争议的一个人认识了。当时我们俩一起去硅谷见了Vitalik(V神),见了当时币圈的很多大神们,一起做了Bitangel的项目(小跑注:大家应该知道是谁了)。 后来,2017年初,我的合伙人在深圳开了第一届矿工大会。当时还借了一个做风投朋友的高大上办公室。朋友以为这些“矿工”真的是煤老板。当初的确有很多草根,也有一些很牛的人才,但是并没有引起关注。我记得当年去北京去参加TechCrunch,我们的panel discussion是放在那天最后一个环节,现场基本上没人了。换到今天,待遇肯定不一样了。 小跑:那天我也在。的确没有坚持到最后。 杨博士:之前都是草根比较多,社区还是比较单纯,有很多当年中国很好的极客,大家真的是有一种宗教式的情怀,意识到一些机会。而现在,我身边很多野村、高盛、UBS的人都已经进来了。 05 传统城里套路深,Crypto是农村 小跑:最吸引您入坑的是币圈里更“金融”的那一部分,还是更“数学”的那一部分,或者是比特币技术的那一部分?或者最吸引您的是可以赚钱? 杨博士:它肯定是一个特别牛逼的技术,从来没见过的。我觉得每个人去理解世界肯定跟自己的经验相关,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找到适合自己的一个地方。 我的背景是数学和金融结合,肯定会从这两方面一起去看。显然数学是非常有用的,整个crypto就是用数学的方法实现治理。我的公司里也有很多数学博士和专家。 在金融方面,crypto的出现是在经历了一次金融危机之后。金融里面有好多东西已经积重难返。比特币第一个区块就把金融危机的头条新闻写了进去。它的出发点就在解决传统金融不能解决的问题。虽然现在已经进化了很多。 我是作为一个投资人进来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在币圈还有点乱,或者一切都还在萌芽的状态下,投了上下游的若干项目——各种坑都趟了个大概。 其实还是很感恩一个人——二宝,虽然对他的争议很大,但他对比特币是真的很信仰。记得和二宝第一次聊完,我说了一句话:Whatever on Wall street can have a mirroring image in Crypto world。 小跑:我翻译一下。杨老师的意思是:任何在华尔街上出现过的东西,将来都会像一面镜子会投射到虚拟币世界。 杨博士:二宝说“人人皆可发币”我是觉得不靠谱的。我把Crypto和传统金融比作一条线的两端,一边是“0”,是传统金融,现代金融40年左右,更早期的金融两三百年,这个领域已经是被highly regulated(重度监管)了的,“套路”非常多。所谓“城里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另一边crypto就是农村,啥都没有。 所以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做crypto界的基础设施建设(infrastructure)。先找一些基建项目来投;而二宝想走的更超前,直接上升到理想层面。当时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太踏实。自己在摸索,还在学习,折腾了好多就得到了一些经验。 小跑:我觉得币圈有两种人。一种是传统金融来的人,他们知道城市是什么样的,知道这条路是怎么走出来的,所以自己非常现实;他们觉得农村是一个金矿,但是要吃到这里的螃蟹,就必须要跟现实世界连接起来,不能直接飞到天上去吃螃蟹。所以这批人会慢慢把传统金融的做法带到币圈来,慢慢让它变成了一个折中的东西。但另外一方面,如果没有那些天天做梦的人,币圈就不会吸引那么多的眼球,可能永远是个不温不火的东西。 但是您是不是会觉得其实我们现在的比特币或者是虚拟币行业,其实已经不是之前中本聪创造的世界了? 杨博士:中本聪只是创造了点对点支付。但是现在有更多人才在参与。 智能合约smart contract引入的时候其实比比特币还要早一点。也许是一个更伟大的事情:如果把比特币可以实现信息、价值的交换,smart contract可以实现逻辑和运算的交换。所以这件事要慢慢来,中本聪的比特币一定程度已经在冲击法币了,至于后面我们能做到些什么,我觉得是会跟着时代一起演变的。 小跑:中本聪就像穆罕默德,就是一个先知。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确创建了一个宗教。 然后在宗教的推动下,各种信仰分支就出现了。比特币可能只是其中的应用之一,但是它后面的架构和逻辑,可能才是真正革命性的。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您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还可以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收听我们的节目。 更多音频在喜马拉雅FM(搜索:上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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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请人类永远不要藐视历史进程中的蝴蝶效应

大家好,我是小跑。刚刚和一位脑洞巨大的嘉宾录了一期节目。脑洞实在开的太大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能合上。所以趁着自己的想象力还很活跃,想和大家一起就新冠这个话题再开一下脑洞。 01 您可能听说过“曼哈顿工程”(Manhattan Project——美陆军原子弹计划),或者“长岛工程”(Montauk Project——美政府意志控制实验),但我赌您大概率没听说过“布鲁克林工程”(Brooklyn Project)。 这是人类首次突破“第四维”——时间维度的大规模“追时”实验。布鲁克林安全局为之花费百亿美元,耗时八年。 它又被称为“潜望行动计划”。因为整个实验过程,就是把一个潜望镜一样的摄像机,穿越回人类的过去,从四十亿年前开始录制各个时期的图像和事件。 这不仅仅是一种调查方法,项目组的野心是要把“时间”变成武器。 布鲁克林工程最大的反对声音,集中在“时间旅行的蝴蝶效应”上:一个历史里最轻微的变化,也许会掀起千百年后的灾变。比如,如果希特勒在1930年被干掉,他就不会逼得德国科学家们移居国外,美国就不会有原子弹,也就不会有第三次世界大战——原子战争。 为了驳斥这些无稽之谈,向全世界证明“追时实验”并不会改变任何事,在实验开始当天,布鲁克林工程主席邀请了世界所有主流媒体记者,让大家聚集在两个巨大金属球体前,亲眼看着时光机的屏幕,见证历史重现的整个过程。 指针指向红点,实验开始。 摄像机穿越亿万年,不断地传回恐龙、猿人、唐宋元明清、文艺复兴、大航海、拿破仑战争....人类历史各个时期的精彩影像。 摄像机无声无息地穿越整个历史,不小心触掉了白垩纪的一片树叶,碰掉了山顶洞人家门口的一颗小石头,又在路易十三宫廷的柱子上留下了一道划痕......随着照片一张一张传来,历史进度条一点点向前,布鲁克林工程主席和记者们的身体开始肿胀发紫,慢慢地从人的形状变成了涂满黏液的形体。 摄像机终于结束拍摄任务,回到了现实。 布鲁克林工程主席挥舞着紫色的黏糊糊的十几条伪足,向全世界喊着:看,什么都没改变吧! [图片] 02 这当然是个科幻故事。它想告诉我们:人类永远不要藐视历史进程中的蝴蝶效应。摄像机碰掉的那片树叶,也许就是人类变成紫色粘稠物体的原因。 同理,我们也永远不要试图给被颠覆之后的世界去算命。比如预测“后疫情世界”的未来——您看不到病毒触碰到的所有末端神经。 达尔西伍德老师在《坦博拉:改变世界的火山爆发》(Tambora: The Eruption that Changed the World)这本书中,复盘了一个现实版的“灾变涟漪”。 [图片] 200多年前(1815年),印尼坦博拉火山爆发,一个四千米高的“神祇之居所”,一个星星点点布满稻米、咖啡和胡椒的世外桃源,瞬间被夷为平地。十万人被包在岩浆里,从地球上瞬间消失了。 这才刚刚开始。 坦博拉爆发只是蝴蝶扇了翅膀。它对这个世界的改变,我读得越多,就越汗毛倒立,仿佛看到《布鲁克林工程》中变成了紫色伪足的人类手臂在朝我挥手。 这场灾变涟漪是这么散开的: 火山喷发的瞬间:岩浆火柱冲入26英里的高空,将火山灰和碎片推入平流层深处。厚度足以覆盖整个加利福尼亚面积两英尺深。 喷发后的几个月:火山灰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漂移,把大半个地球的天空染成了深红色。 喷发后的第一年:世界开始经历史上最冷的一年——“无夏之年”。太阳被火山灰遮挡,欧洲整个七月都在下雪,下灰橙色、混着火山灰的雪。 喷发后的第二年:英格兰经历“冻死人年”。特纳(William Turner)老师哆嗦着把塞满火山微粒的大气中的日落,和吞人的风雪捕捉在笔下,画出了著名的《猩红的日落》和《雪暴》。 [图片] Sunset on Rouen [图片] Snow Storm 寒冷多雨的天气,抑郁笼罩所有人的大脑,英国人围在火炉边,为了消磨时间开始讲鬼故事。一个叫做玛丽·雪莱的女人一边喝酒,吃鸦片酊,一边写出了震惊世界的恐怖故事——《弗兰肯斯坦》。她的朋友拜伦接着写下了末世诗篇——《黑暗》(Darkness)。 德国和瑞士迎来“乞丐之年”。在拿破仑战争余波中苦苦挣扎的欧洲,饥饿的暴民冲进面包房里抢劫,街上到处都是行尸走肉,大口吞吃着最恶心的食物。 一位德国少年李比希,在饥饿中发誓要成为一名化学家,将毕生事业奉献给改善农业,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再挨饿。后来他果然成了一名化学家,后人在他的肩膀上开创出了氨基化肥工业——改变了全球农业,几乎喂饱了地球上的所有人,让世界人口从1900年的16亿暴增到今天的60亿。 在美国,饥荒促使农民们向西迁徙,千万家庭被迫离开家园,去西北部寻找更肥沃的土地——产粮区从东部转移到了西部。西进运动开始了。 全球严寒继续蔓延到了印度。季风延迟加上倾盆大雨,波及全世界的霍乱开始了。数千万人丧生,瘟疫从恒河流域的班加罗尔一直蔓延到莫斯科。 在东方,云南爆发大灾荒,并且“史无前例的下了雪”,饥荒延续数十年。一位名叫李于阳的诗人,把天灾人祸,满目疮痍写进了《米贵行》: “瑟瑟酸风冷逼体,携筐入市籴升米。 升米价增三十钱,今日迥非昨日比。 去岁八月看年丰,忽然天气寒如冬。 多稼连云尽枯槁,家家蹙额忧飨饔。 自春人夏米大贵,一人腹饱三人费。 长官施粥还开仓,百姓犹倾卖儿泪。 插秧祷雨尤欢声,方道今岁民聊生。 岂识寒威复栗冽,谷精蚀尽余空茎。 去岁无收今岁补,今岁十成不获五。” 灾荒导致民变,嘉道年间的寒冷持续了60年,清朝就此开始步入衰落。吴承明老师把19世纪上叶的国势之衰称为“道光萧条”——起点也许就是这场云南大饥荒。 世界走向就此分野。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欧洲殖民主义兴起,帝国主义兴起,一战,二战,冷战,今天。 [图片] 弗兰肯斯坦 03 新冠也像一场火山爆发。也许没有坦博拉那么惨烈,但它的余震也将重塑世界——永久性的那种。 不管病毒一共有几波,最后一波总会过去。但这个世界并不是水里的气球,按下去会原封不动的弹起来;很有可能按下去后,就永远不会再冒出来——它已经被水下的暗流带走了。 要在因果之间划条线,比登天还难。只有在多年以后,我们才能追溯到凡尔赛条约和大萧条如何促成了希特勒的崛起;追溯到14世纪的黑死病如何分裂了人类史上领土最大的蒙古帝国,如何使欧洲农业人工成本激增,不得不入海勘探,最后导致了欧洲殖民主义的诞生。 我们没有时光机,也没有历史潜望镜,但脑洞还是可以开的。想象力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那我就先开始了:(您随意) 因为这场新冠,长期不见面的人们会互相猜忌,长期不接触的国家们也会开始脑补敌意;追踪,隔离,孤立,social distance……开始被政治化,一些国家开始无限期地与另一些国家隔离开来,扯断供应链,并重新组装自己的市场。 与此同时,货币政策对增长经济的作用完全消失;财政救助,预防性储蓄,均贫富,直升机发钱开始被“经常使用”。 有了政府的支票,“工作养家”这件事好像变得没有必要,“朝九晚五”和“坐班摸鱼”这两头房间里的大象被发现了。格雷博老师的“Bullshit jobs”(狗屎工作:意思是完全无意义的工作)变成了越来越多人的共识——原来我们的工作真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盼了很久,也没盼到“新生产力”再出现,于是“GDP”变成了全人类最不关心的事,大家开始在游戏世界和虚拟空间里寻找新生活。 与此同时,比特币暴涨。主权国家视比特币为威胁,转出法币越来越困难;于是虚拟世界里的DeFi和以比特币为底层的衍生工具们,创造出了自己的价值媒介,在虚拟世界的经济里开始流转,创造,生产——人类就此开创了第四产业。 第四产业虚拟经济蓬勃发展。与此同时,能源和石油触底后再也没有爬起来。中国本来换好了蜘蛛侠战服,准备拯救全世界,却被家里的债务绑住手脚。于是从厄瓜多尔到伊朗再到委内瑞拉,“苏伊士危机”式国家崩溃再次出现,恶性通胀,油价触底,雪上加霜。 全球货币秩序改变。又一场欧洲移民危机出现。各国开始收紧粮食,“粮食民族主义”出现,吃播被叫停——因为大家都还记得十年前俄罗斯禁止小麦出口,是如何加剧农产品价格的波动,最后使得埃及和突尼斯濒临崩溃的。 世界卫生组织被黑化,联合国安理会被边缘,继续衰落,IMF的宏观审慎监管被抛弃,世界银行行动迟缓,资源不足。于是欧盟财政联盟抓住了机会,亚洲RCEP抓住了机会——区域化变成了新的全球化。 啊,脑洞开到这里,实在太暗黑了。下面进入光明部分: 因为这场新冠,人类制造疫苗的速度提高了N个档位。不久后,我们发现mRNA还可以用来治疗其他疾病,比如癌症——人类寿命因新冠又延长了。 嗯,这大概是最光明的结果了吧? 您能想到其他吗? — End —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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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4年前

香港是Fintech创业宝地?/ !

· 本期嘉宾 · ● 刘晓春,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 ● Kelvin,CEO及联合创始人,Aqumon ● Eva,Credit Frontier Hong Kong Ltd. 创始合伙人 ● 肖小跑,Saryafinsoft Co., Ltd 飒亚高频交易,创始合伙人 · 本期BGM · “天塌下来也能睡", 谭咏麟 · 本期内容 · 承诺过的创业精英Kelvin和金融老兵刘院长之对谈,如约安排了。如果大家忘了Kevin是谁,请复习《量化宝可梦:把对冲基金投资平民化的数码精灵》那期节目。 和内地比较,地球人都会认为香港的创新名声并不好,这到底是为什么?创业公司、尤其是金融行业革新者们在香港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以两地为市场、两地为根基的发展是否真的可以实现? 要在当下嘈乱的杂音中找到答案,听到最真实的声音,需要一线创业狗们的肉身分享,并同时接受资深人士的灵魂拷问。 于是刘院长、Kelvin、Eva和小跑又开了一桌麻将。 01 香港和国内创新环境比较? ● Kelvin和刘行长回顾了自己在香港创业的辛酸史。 ● 香港只有700万人口,人口基数不够大,是个极其有限的市场。在这个岛上创业,唯一可行的也许只有FINTECH金融科技。 ● 香港是一个宝地——这里有很大的全球市场配置,有资金活水,还有大陆强大的后盾。从创业的角度,除了明确的法律法规之外,怎么做都是自己的事情。没人来管,但也没有强大的扶持。 ● 而内地则完全不同:“鼓励”的时候保姆式扶持,“不鼓励”的时候很可能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你灭了。前功尽弃。 ● 从90年代末开始,香港开始追求监管的先进性。但严监管,也是在帮被监管对象梳理自己的业务模式、和客户之间的关系。 Kelvin曾经被问了整整10个月的问题,被13个不同部门的主管问询,才拿到了牌照。 02 "创新"和“审慎”是一个两相取舍的关系吗? ● 创新分两种:一种是颠覆性创新,发明一个完全没有的商业模式;一种是改进式创新:把原来已有的模式变得更有效率,更快更好地服务客户。金融行业大多是哪一种? ● 1)保证合规合矩不出风险;2)模式革新——这两件事可以在一个环境、或者一个文化下同时发生吗? ● 新加坡对比香港:一个是强政府,一个是强商业;“数码港”和“中药港”失败案例说明了什么? ● 像香港这样中规中矩的政府,会不会有“为了保全自己,宁可不做也不想出错”的心态?刘院长觉得有;Kelvin有不同意见。 ● 不能再用以前的思维去解释同一个问题:现在的香港市场,中资越来越占据重要力量,以至于香港的整个金融话语权已经被颠覆。我们应该如何适应,如何让境内更好地了解境外的游戏规则——香港一直在摸索。 03 资管行业创业的春天也许刚刚开始: ● “跨境理财通”是继QFII/QDII、两地基金互认、两地股票通、债券通后中国内地资本账户开放的又一次重大发展。 ● 香港和内地的银行甲方爸爸们各自有什么特点? ● Kelvin和Eva做了什么准备? ● 香港和上海的双城记:国际金融中心的机会?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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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后GDP时代:“增长”到底该用什么衡量?

· 本期嘉宾 · ● 刘晓春,上海新金融研究院副院长 ● 陈钦若,AvantFaire(先行资管)创始人 ● Eva,Credit Frontier Hong Kong Ltd. 创始合伙人 ● 肖小跑,Saryafinsoft Co., Ltd 飒亚高频交易,创始合伙人 · 本期BGM · “Somewhere in Between”,by Morningsiders · 本期内容 · 债、违约、过度消费、贫富分化、发展瓶颈、社会桎梏......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一定会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个灵魂拷问: 究竟什么才是“进步”?什么才是“更好”?经济、科技以及人类的进步应该以什么指标来衡量?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吗?曾经的我们,一切向”GDP“看,现在是不是到了该用“更人文”的角度来考虑历史进程? 墙裂坛凑了一锅麻将,请来了过来人刘院长,ESG先锋队员钦若,还有投资一线Eva和小跑,一起对后GDP时代的“增长模式”做了脑洞大开的畅想。 01 人类进步需要一个锚和一把尺子:这把尺子应该是GDP吗? ● GDP这把尺子刚出现时是用来衡量生产力的,但是后来人类的全部幸福似乎也建立在了这三个字母上。 ● 它是这么来的:1929年美国经济危机后,库兹涅茨开创性地编制了“国民收入”(NI)。二战后,国民经济从消费模式转向战时模式,为支持战时经济规划,斯通发表《国民收入和相关总量的定义和测度》,1965年美国统计部门首次编制分产业的GDP数据。后来联合国以GDP统计为核心,向世界推广,作为宏观经济统计的全球标准。 ● GDP曾受到广泛质疑: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80年代后期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以及2008年对部分官方统计数字的信任下降。 02 或者首先应该问的是:人类一定要进步吗? ● 有“进化论”,但也有退化论——热力学第二定律:人类不是一定要“进步”。 ● 只有进化而没有退化的自然界不是真实的自然界,唯有将进化与退化结合起来才构成自然界完整的演化过程。 ● 人类有回归自然的原始冲动。 03 “增长”到底应该用何种衡量指标? ● 复杂学理论家Geoffery West在《Scale》(规模)中提出:人的身体结构越复杂,器官和器官之间就需要更多的连接网络,反而消耗了大量能量。到一定程度,我们就开始了边际效益递减的过程。如果能量投入跟不上磨损的速度,就停止生长,进入了纯损耗的衰老过程。再过不久,我们就死了。 ● 企业、金融市场、和复杂经济体的“发展—成熟—衰退”的过程:为什么“发展”一定会走向“过度”?比如环境污染,比如算法逼死外卖小哥? ● 年轻的公司和经济可以爆发式增长,而成熟的大公司和经济体增长会越来越慢,最终走向消亡。增长的主要衡量指标是资本的回报率,回报率会随价值挖掘的深入而下降,长期趋零。 ● 随着企业和经济体长得越来越大,内部网络也会越来越复杂,内耗越来越多。早晚会面对一个极点。 ● 创新能使我们摆脱崩溃,但如果跟随这个定理,创新速度就必须越来越快。于是我们就在一个不断加速的跑步机上,上气不接下气,总有一天会心脏病发作。 ● 只要我们衡量一切的指标和范式还是“回报率”和“增长”,整个社会的目标就永远不会是人类的进步与可持续性,而依然是不停的要求回报率,更多的回报率,和更更多的回报率。 04 人类历史会自动修复吗? ● 科技和文艺交替进步。物质和精神的交替需求。 ● 习大大的十四五规划:不再以GDP为目标。我们该用什么衡量幸福?年轻人对“奋斗”和“躺平”的理解? ● 这个目标能实现吗?副作用是什么?大家都不以赚钱为目的,会不会停止进步? 05 北欧国家是榜样吗? ● 北欧福利模式到底是“我为人人”还是“人人为我”? ● 不用担心医疗、上学和福利,我可以安心的做有创意的事吗? ● 北欧是“养懒汉”模式吗?这里为什么会出现Spotify, Linux,宜家,和愤怒的小鸟? ● 但是北欧模式也会出现瓶颈。 06 年轻人关注的东西大不同? ● 气候变化与格雷塔。 ● 时代新叙事:ESG就是这样出现的。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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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我唯一没办法反驳的比特币看空理由

01 复习一下这几年来我对比特币这件事的理解变化。 经常看我码字的小伙伴们,大概知道在过去几年里,我一直都惦记着币圈。掐指一算,大概写过不下10次,有鸡血,有质疑,还有几次差点帮它写了讣告。但是无论我对币世界的三观如何变化,现在看来,它大概率已经在真实世界里扎下了根。不管是好还是坏。 2015年刚认识比特币的时候,智商捉急,头大如斗。怎么也想不明白,它碾压美元,让美联储关门,终结饥饿,拯救世界,解放人民——这些功能列表究竟是怎么实现的? 在这个神奇的空间里,神奇的天才每天都在诞生,后来变得无处不在。可这些集技术奇才、江湖郎中、造梦推销员技能于一身的老师们的三观轰炸,依然没能帮我开了窍。 于是在2016年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决定拿自己做个实验。开了Bitfinex账户,购入少许BTC,XRP和ETH;还在市场非常混乱的白垩纪,在香港和东南亚之间搬了几次砖。 转眼迎来了2018年泡沫崩溃,币圈和链圈还没实现世界和平。但是没关系,期望与现实不一致很正常。虽然我没有科技基因,愚钝不开窍,看不到比特世界里的神奇发酵,但我喜欢研究泡沫和人类本性——18世纪的货币政策、19世纪的铁路、20世纪20年代资产金融化、90年代的互联网......所有有潜质改变世界的新技术,都是在一条疯狂海盗船上,在“过度乐观”和“过度悲观”这两个极端之间不停摇摆中长大的。 无数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人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对着一个泡沫的崩溃大惊小怪,就显得自己很没水平。只是比特币这只泡沫膨胀收缩演变的过程实在太快,这是在信息时代才能看得到的奇观——这不得不让人隐隐觉得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所以2018年的春天,当泡沫破掉了80%后,我决定继续持有——无论如何,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大泡泡,这个体验非常值得。至少可以给自己增加一些沧桑感。 在币世界随后低迷的近两年里,我没再关注。它自己安静地发酵着,这个世界也在变异着——一切都在量变。 02 在金融世界里,有一种宗教,叫做“追逐阿尔法(α)”。阿尔法就是您的“先手”(edge):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早一点、看的准一点;或者先人一步找到下个趋势和规律;或者拥有一片野生小森林,里面养着草原上(公开市场)看不到的珍奇之物。 但是“追逐阿尔法”是个群体行为,一只“阿尔法”出现,注定会被市场上聪明的人类追逐进死胡同,变得越来越稀缺。如您所知,这就是“边际效用递减”,您也可以把它理解为市场有效。 2008金融海啸后的市场,无形的手越来越无形。我们生活在监管的五指山里,"edge"越来越小,秘密小树林被一个一个夷为平地。 在同一时间,金主爸爸们(保险、主权、养老基金)对操盘人的要求越来越清奇——他们想要的阿尔法们,要有保单负债的形状、要有逐年下降的波动率、要有逐年增高的收益率、要有垃圾债的高收益但不能是垃圾。 面对此高难度挑战,唯一的办法是把自己的投资期限变得越来越短,随机应变。可就在这时,机器和算法来了——短兵相接的战场是机器最喜欢的环境,它们可以迅速吃掉剩下的阿尔法们。 就这样,主动投资的人类被逼进了虚拟币的市场。这里没有央行的影响,有狂野肥硕的阿尔法,有更自由更多的波动率。那种不用加任何杠杆就能大起大落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再然后,央行的水位线逐日升高,全球低利率一寸一寸地淹没过能种庄稼的陆地,币世界似乎变成了唯一一块干燥的绿洲。再然后,2020来了。在这个大灾之年,3月熔断山崩地裂过后,全球零负利率正式被写入现实。在正常世界里找波动和收益的人——机构投资者、对冲基金、公司财务们越来越绝望。蓦然回首,发现了灯塔般的币世界——这里的sharp ratio居然比股票还要好。得救了! 于是在2020年,比特币出现在了上市公司的 财务组合里(MicroStrategy和Square ),出现在Paul Tudor Jones 和 Stanley Druckenmiller的组合里,无数家虚拟币基金成立,银行机构级托管出现了,DeFi里有五颜六色的衍生工具,GreyScale灰度大鲸鱼开始吸币,Paypal也来了。 那个满载改变世界功能列表的,让我头大如斗的比特币已经消失了。我现在看到的,是一个被现实世界改造了虚拟资产大类,一个数字价值储存工具。 03 嗯,等一下,价值储存?一个动不动就随机波动10-80%不等的东西,可以用来储存“价值”吗? 但是黄金也一样——70年代大幅上涨后跌去70%, 然后从80年代到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又跌破了30年的水平线——尽管如此,它已经被用作价值储存工具几千年了。 比特币当然不能用来替代支付宝,不是看病应急用的存款,也不能靠存它去交学费以及首付。反正您的流动性组合里绝不应该有币。 比特币的市值从2500万美元,到2.5亿美元,到25亿美元,再到今天的2500多亿美元(昨晚写到这里的时候变成了3,600亿),一路离不开波动;要继续长,就需要更多的波动。但随着它长大,随机波动和不确定性就会被时间慢慢驯服——这和人类幼崽,以及其他一切成熟资产的成长过程是一样的。 今年它长到了12岁,波动行为已经开始有了规律: 如果看它2016到2019年的线性成长图,嗯,当然是个典型的泡沫;但是如果换成长期对数图,看起来就理性多了——开始呈现出一个“四年减半周期”。 开凿第一座金山的矿工,也就是中本聪老师自己,在2009年1月3日奖励了自己50个比特币。从那以后,每挖出21万个区块,大概四年,矿工的奖金就减半。 第一次减薪(2012年)减到25个比特币;第二次(2016年)减到12.5个。最近一次,也就是5个月前(2020年5月11日)减到6.25个比特币。到现在为止,已经挖出来88.37%,流通中的1855万个,还剩下244万个。(bitcoinblockhalf.com) 看到这里,您想到了什么?比特币像不像一只低流通股票?当流通数量正慢慢被积累到一只只大手上、市场上剩下的可交易量越来越少时,它就会像一只快被拔光毛的鸟,风稍稍一吹,就被刺激的上蹿下跳。 它确实也是这么表现的,我们来看看它上蹿下跳了多少次:第一个周期(第1次减半前),从零跳跃到20美元;第二个周期,两个峰值间是一个50倍的跳跃,触到1000美元;第三个周期,又是一个20倍的跳跃,碰到2万美元。 今年5月到现在,我们在第四个减半周期里——这次会是一个什么形状的跳跃呢? 不知道。但是据史料记载,至少在它跳跃的过程中,情绪是极度高涨的——因为需求强,新供应少,还因为现有供应量越来越集中在几头大鲸鱼的身体里。 04 下面进入劝退部分。 比特币今年12岁,浑身散发着叛逆的荷尔蒙,生长激素分泌旺盛。在后面的日子里,您会看到更多的膨胀、投机和惊奇。如果有朝一日,长到万亿美元,并从其他“价值存储工具”中夺取到足够市场份额——币世界才会毕业,成为一个有意义的资产类别。 但是: 在这个过程中它随时都有可能猝死。 世界著名比特币看空者,比如吉姆罗杰斯,比如Jim Richard,比如巴菲特,比如达里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70岁以上的老家伙。 老人们的共同特点是活得比年轻人长,嗯,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活得足够长的人,吃盐比你吃饭多的人会告诉你:他们见过你没见过的东西。比如,他们见过英国曾将私人发行货币定为叛国罪;见过美国把持有黄色金属,看作对国家主权货币的抛弃,对统治的威胁——持金即为犯罪。 他们有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国家机器。如果有一天,我只是说如果,持币也被定罪,还会有人以身试法吗? 我知道您一定会问:私人铸币可以查封,黄金可以没收,比特币只是一串加密数字,请问怎么收? 就算封了所有交易所,也只能把它赶进黑市。等它市值超过万亿美元,等到越来越多机构持有,等到越来越多的权威人士入场,等到它的形象越来越阳光正面,封杀它的难度系数也会越来越高不是吗? 但是政府依然是政府,爸爸永远是爸爸,马云老师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新鲜的案例。无论如何,军队和国家机器不在币世界里;杀死一个规模还不到1万亿美元的东西,只需要一个足够响亮的理由。 这就是我唯一没有办法驳斥的看空理由。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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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刚兑不讲武德,信仰耗子尾汁(下)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刚兑不讲武德,信仰耗子尾汁(下) 03 为什么必须打破刚兑? 1)我们当前宏观杠杆率达到270%,几十年最高。如果算上金融是370%。放眼全球,和日本对齐,比美国还要高。 2)刘院长对国家负债率由不同的解读:为什么我们的宏观杠杆率是“翻倍式增长”? 3)打破刚兑会造成经济危机吗? 4)小跑觉得我们要把“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分开:经济危机其实就是资产负债表危机,一切惊天动地发生在账面上。人类危机、社会危机最好永远不要发生;但是经济危机也许有必要的,因为它可以重新分配资源,矫正错配。 5)例子:举债100块钱建一座桥,如果给经济贡献120块钱,整个GDP增加;但是如果桥只能带来20块钱的价值,那就应该消掉80块钱,因为这80块钱的价值并不存在。但是如果一直不清算这笔账,这100块钱就会永远记在GDP中,经济永远增长。但这种增长是不真实的。 6)泰国经济危机之后,经济和银行大洗心革面,直到现在对债和借贷敏感异常。 7)中国不大可能发生债务危机,更多是内部债务。最坏情况类似90年代的日本和30年代的美国?我们会经历一个很长很长的和债务纠缠的过程吗? 8)Eva提出了一个集精彩的讨论:“后GDP时代,我们应该如何衡量增长”? 04 开脑洞时间:债务大赦? 1)小跑想起教奶奶学电脑:每次奶奶把文件弄得一塌糊涂,就拔电源重启。“重新启动”、“一笔勾销”,很多时候代表新希望。债务不过数字而已,用橡皮擦掉,烦恼不就消失了吗? 2)旧约《利未记》第二十五章中:每个社会都有债,弱肉强食,还不起便卖地卖身,当牛做马。所以上帝在施工设计中,提供了一条出路:每四十九年最后一个赎罪日结束后,即为“禧年(Jubilee)”。是年,每个奴隶可重获自由,每块地均可拿回,每笔债务均可购销,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开始。 3)冰岛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曾经尝试实施“债务大赦”。三十万冰岛人,集体背负起上千亿美元外债,加上自己炒房炒汇的亏损,平均每人负债百万美元。新政府决定启动古老的“禧年”之律:按下重启键,将危机期内产生的居民负债一笔勾销,用三大银行交的税来补。 4)后来发生了什么?小跑请刘院长和Eva开了脑洞。 5)要大赦,就要有取舍。取谁舍谁?豁免哪种?豁免谁的?为什么豁免他不豁免我?无论好人坏人,均不承担行为后果?既然拼命节省开支,减员减薪,和什么都不做一样有机会豁免,干嘛还死撑?冰岛大赦的结果,仅免债不足一成。 6)所以大赦没有用,我们需要修正的是未来。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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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刚兑不讲武德,信仰耗子尾汁(上)

墙裂坛是由几位被金融耽误了的文艺青年发起的一个实验项目。 我们试图撞破学科之间的界限,探讨跨界的意义,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解读金融。不是用数学模型、经济学理论,而是用社会人类学、文史哲、艺术…这些与“人性”天然接近的知识来解读。 刚兑不讲武德,信仰耗子尾汁(上) 01 过去两周违约海啸之回顾: 1)先从一个小故事开始:内地老板和香港老板同时经历了濒临破产,香港老板得救了会感谢上帝,以后永远小心翼翼;而内地老板脱险了,会觉得是自己的胜利——死里逃生,我好厉害,下次继续。而我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在整个过程中内心完全无波澜的、甚至根本没打算还钱的发行人:国企,和地方政府。 2)过去两年我们经历了民营违约潮。而在2020年这个魔幻之年,我们又迎来了标志性事件:国企违约。 3)Eva详细回顾了一个月来债市上的每个关键时点:从华晨,永煤,到紫光,云南城投。甚至连风险最低级别的抗疫特别国债都要出来声明一下。 4)这真的是意外吗?刘院长觉得并不是。 5)同样财报上显示有几百上千亿货币资金的大国企,为什么连10亿的到期债券都兑付不起? 6)AAA的信仰已经消失,现在就像霍桑笔下的红字。要实现“信用分层”,首先应该做什么? 7)发行人不讲武德,那中介机构和评级公司呢?这应该是一起“集体犯罪”。 02 宏观面上的深层次原因:整个宏观大环境会不会是诱因? 1)央行信用紧缩,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上涨,中美利差扩大,外资涌入,人民币升值压力:这些是原因吗? 2)人民币升值就会给国内货币政策支持空间带来压力,要改善经常账户就要控制债务,减少投资(压缩债务),提高储蓄。汇率过强,肯定不是一个健康的状态,所以要给自己留空间,就必须压债? 3)小跑对我国的高储蓄率有些不同理解。 本期对谈有下集哦,明晚8点敬请期待! 您还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墙裂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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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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