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节目依然聚焦印度,分为三个部分:圣雄甘地与现代印度国家的形成、莫迪执政下的国家重建,以及从印度的婚家制度来看背后的种姓制度。
第一部分:甘地与现代印度民族国家的成型
00:41现代印度的起点:现代印度民族国家的概念始于圣雄甘地。在被英国殖民并争取独立的过程中,印度才开始建立起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
1:40甘地的背景与思想:甘地出生于古吉拉特邦的吠舍(商人,第三级种姓)家庭。其母是一位虔诚的印度教徒,深受耆那教苦修思想的影响。甘地年轻时便有强烈的苦修色彩,并在英国留学期间开始追求神秘主义、和平主义和非暴力思想。
3:08南非的觉醒:甘地的宗教觉醒源于其在南非的经历,他亲身感受到了印度人在殖民地面临的严重歧视。这一经历促使他意识到印度人必须联合起来争取权利,并展示了其政治组织能力。
4:55不合作运动的形成:一战后,英国当局出台了允许警察未经审判逮捕和长期监禁的《罗拉特法案》(Rowlatt Act),剥夺了印度本地人的合法权利。随之发生的阿姆利则惨案(1919年4月13日),戴尔将军下令向和平集会的民众开枪,造成数百人死亡。这一事件让甘地彻底醒悟:仅靠合作无法改变印度人二等公民的现实,只有驱逐英国人才能保障权利。
7:02非暴力抗争:1920年,甘地正式提出了不合作运动。他从看似微不足道的盐税入手,号召民众自行去海滩取盐,引发了大规模的“食盐进军”,揭示了英政府统治的荒谬性。
8:36印度独立:长达十多年的非暴力不合作斗争使英国意识到维持统治的成本过高。再加上二战后英国力量衰退以及受过战争洗礼的印度士兵的威胁,印度最终于1947年正式宣布独立。
9:59甘地的哲学:甘地的思想来源于印度教经典(如《奥义书》、《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他融合并发挥了传统印度教的思想。他认为真理(Sat)即是神。他创造了“坚持真理”(Satyagraha)的口号,鼓励大家执行非暴力,认为只有非暴力才能找到真理。
13:38对现代文明的批判:甘地认为印度社会的一切问题源于西方现代文明、工业化和财富积累。他批判商品社会导致的人的异化,并提倡回归原始的农耕社会。他甚至反对铁路(认为其提高了坏人作恶的效率,削弱了圣地的神秘感)和医院(认为其使人对自身身体缺乏关怀,导致道德堕落)。
16:11乌托邦理想:甘地的“自制”(Swaraj)思想本质上是一种乌托邦式的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状态(类似于佛教的“得大自在”)。他后期用印度教徒熟悉的罗摩圣世(Rama Rajya,代表最理想的社会形态)来包装其政治理念。
21:44历史评价:甘地的思想虽然在当时显得极端和反动,但在今天看来具有超前性,爱因斯坦曾高度赞扬甘地为受压迫的国家发明了全新的人道斗争之道。然而,甘地反对世俗化和现代化的思想(甘地主义)也被视为阻碍印度经济发展和思想现代化的桎梏。
第二部分:莫迪当政下的国家重建
27:24国家重建的核心:莫迪政府的国家重建源于将印度改造为“印度教的印度”或“印度人的印度”。
27:56阿约提亚圣地之争:位于印度北部的阿约提亚被视为印度教神祇罗摩的诞生地。1528年,信奉伊斯兰教的莫卧儿帝国的缔造者巴布尔在此修建了清真寺。印度教徒认为清真寺占据了原有的罗摩神庙旧址,由此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圣地之争。
30:31人民党的纲领:莫迪所属的印度人民党(BJP)以印度教民族主义为宗旨,将重建罗摩神庙作为其重要政治纲领。1992年,狂热的印度教徒强行拆毁了巴布尔清真寺,引发了全国性的宗教冲突。
32:24历史偏向:2019年,印度最高法院裁决将争议土地判给印度教徒。2020年,莫迪象征性地奠基,开始重建罗摩神庙。人民党利用印度教徒(占全国人口80%以上)的支持,抓住了国家认同的最大公约数,对独立后的印度进行精神上的重建。
36:09排他性政策:除了圣地之争,莫迪政府还废除了克什米尔地区的特殊地位法案,并推动了有争议的《公民身份法修正案》。该修正案允许受宗教迫害逃往印度的六种少数族群(包括印度教、基督教等)申请国籍,但唯独排除了穆斯林(印度第二大族群,约占15%)。
37:38文化印度化:莫迪政府在公共和教育领域推行印地语优先原则,将印地语作为推行印度教民族主义的有力工具。
40:05挑战世俗化:印度教与民族主义的绑定,挤压了穆斯林等其他宗教人群,激化了国内矛盾,并侵蚀了印度传统的世俗主义。莫迪政府甚至曾推动将国名由“印度”(India,殖民者所加)改为“巴拉特”(Bharat,印地语名称,象征着印度教徒的民族主体性)。
第三部分:从婚家制度看种姓
42:12审美与种姓:印度传统审美奉行“白即是美,白即是正义”。越白意味着种性越高,因为肤色与人种相关,北方雅利安人后裔(征服者后代)肤色较白,种性较高;南方达罗毗荼人肤色较黑,种性较低。
44:16嫁娶制度:印度女性流行顺婚(往更高的种性嫁),这在宗教意义上被视为一次“阶级跃迁”或“重新投胎”。
45:06种姓与财富:种姓与财富没有必然联系。低种姓的富人与高种姓的穷人结合,往往被视为“天作之合”。
46:27农村的“荣誉谋杀”:在印度农村,将女儿嫁给非本种姓的男性被视为对名誉的侮辱。荣誉谋杀(杀害女儿以恢复名誉)相当普遍且大多不被立案。
48:49种姓制度的合理性:种姓制度的产生有其历史和地理原因,它在雅利安人征服和融合过程中诞生。在古老的低生产力社会,它稳定了剥削与被剥削的阶级结构。它在某种程度上也起到了早期医学隔离制度的作用,以应对南亚湿热环境中容易滋生的病菌和污染。
49:42对来世的希冀:印度教的轮回观念使底层穷人相信今生的苦难是为了消孽,将希望寄托于来世。他们永不失望,这使得他们在种姓制度下反而可能比其他国家的穷人感到“幸福”。
57:20嫁妆制度:在印度,嫁妆(嫁女时由新娘父亲提供礼物)在历史上是富裕高种性家庭的特权,是变相让女儿继承财产、保证其婚后地位的方式。而低种性家庭则流行彩礼,以弥补女儿嫁出后家庭的经济损失。然而,随着上层阶级的推动,嫁妆制度在现代印度已成为一种全民性的制度。
59:14社会乱象:印度存在“索奁焚妻”(谋财害命)等奇葩现象,因女性地位低下、司法效率低下、警方易被收买而成为一种高收益低风险的犯罪模式。
60:15结论:印度要实现现代化和经济发展,需要的不仅是经济改革,更是一场触及灵魂的宗教和思想改革,类似于工业革命前的“启蒙运动”,才能真正破除种姓制度等社会桎梏。
61:44附注:佛教的衰落
佛教在印度的衰落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印度教传播者婆罗门阶级拥有经济收入,而佛教僧侣缺乏统治阶级的供养难以生存。此外,佛教将修习重心放在个人解脱而非社会现实,难以满足下层阶级抗争的诉求。历史上,穆斯林入侵也大量杀害佛教徒,焚毁经典,使佛教最终丧失了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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