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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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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25年3月3日,让我们将时光倒转整整360年,回到1665年的明天。伦敦白厅宫议事厅内,英国国王查理二世正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签下对荷兰的宣战诏书,笔尖划过"荷兰联合省"字样的瞬间,大西洋上的贸易版图即将被重新撕裂。这场持续两年半的海洋争霸战,不仅是风帆战舰的巅峰对决,更深刻改写了现代世界的商业规则。


要理解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我们需要从十七世纪的海上贸易说起。此时的欧洲正经历"小冰期",北海的寒风裹挟着前所未有的商业热情——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垄断着香料群岛,阿姆斯特丹的股票交易所每天流转着百万荷兰盾,而伦敦码头的烟草仓库里堆积着弗吉尼亚殖民地的收成。查理二世复辟五年来的英国,就像一艘急需补给的战舰:国库被内战掏空,海军在克伦威尔时代后元气大伤,但最刺痛这位"快乐国王"自尊的,是荷兰商船在英吉利海峡的耀武扬威。


1664年的纽约还叫做新阿姆斯特丹,这片荷兰殖民地如同楔子般插在英属北美殖民地之间。英国私掠船"金鹿号"突袭曼哈顿岛时,不仅扯下了荷兰三色旗,更抢走了装满海狸皮的货仓。消息传回海牙,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威廉三世怒摔议会文件,但真正点燃火药桶的,是同年8月英国颁布的《航海条例》。这部法律规定所有输入英国的货物必须由英国船只运输,直接掐断了荷兰"海上马车夫"的咽喉。


战争的导火索在非洲黄金海岸点燃。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堡垒埃尔米纳与英国要塞海岸角相距不过三十海里,当英国商人用劣质朗姆酒骗取当地酋长的黄金时,荷兰炮台突然向英国商船开火。这个发生在1664年圣诞前夜的冲突,经过四个月跨洋传信的发酵,最终演变成查理二世在枢密院会议上拍案而起:"要让那些奶酪贩子知道,谁才是海洋的主人!"


此时的伦敦塔码头,造船匠们正在加班加点打造新型三层甲板战舰。这些配备90门火炮的巨舰被命名为"皇家亲王号""胜利号",但水手们私下称它们为"吃金怪兽"——每艘造价高达10万英镑,相当于王室半年的收入。而在对岸的鹿特丹,荷兰海军上将德·鲁伊特正带人试验秘密武器:他们将传统战舰的平甲板改为弧形,这种被称为"鹦鹉螺型"的改良设计,能让侧舷火炮的射击角度向下倾斜15度,专攻敌舰吃水线。


当查理二世的宣战诏书在1665年3月4日盖下国玺时,北海的浓雾中已有三十艘荷兰侦察舰在游弋。但无论是威斯敏斯特宫还是海牙议会厅,都没料到这场战争将创下多项历史记录:史上最大规模的海战、首次使用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甚至诞生了现代战争保险制度的雏形。而此刻泰晤士河口的两艘渔船正在擦肩而过,英国渔夫冲荷兰人晃了晃新领到的私掠许可证,对方回敬的是一枚精准


1665年6月13日破晓,北海多格滩海域飘着罕见的浓雾。荷兰海军上将奥普达姆率领103艘战舰悄然逼近,英国约克公爵率领的89艘战舰正以新月阵型巡航。这场被后世称为"洛斯托夫特海战"的遭遇,拉开了第二次英荷战争最血腥的序幕。上午十时,当雾气突然消散,双方瞭望手同时发出尖啸——相隔不足三海里的两支舰队,就这样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撞入了彼此的炮口。


英国旗舰"皇家查理号"率先打出旗语"上帝与国王同在",三层炮甲板的96门火炮同时怒吼。但荷兰人的反击令人胆寒:德·鲁伊特亲自指挥的突击分队以"三舰编队"战术切入英军右翼,每艘荷兰战舰的弧形甲板都实现了每分钟两轮齐射的恐怖效率。海面上升腾的硝烟很快遮蔽了阳光,水手们凭着炮口闪光辨别敌我,被击碎的战舰残骸随着洋流漂浮,竟在战场中央形成了一道燃烧的浮桥。


战局的转折出现在午后两时。一发链弹精准削断英国旗舰主桅,坠落的帆布裹住了正在指挥的约克公爵。荷兰陆战队趁机发起接舷战,却在登上甲板时发现英国水手早已换上钉鞋——这些特制鞋底的钢钉能牢牢抓住浸血的甲板,而荷兰人的皮靴在血泊中寸步难行。正当英军即将逆转时,荷兰战舰"奥兰治号"火药库意外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掀翻了邻近五艘战舰。奥普达姆在沉船前发出的最后指令,是让传令兵游向德·鲁伊特的座舰传递撤退密令。


这场持续十五小时的海战最终以英军惨胜告终。荷兰损失17艘战舰、5000士兵,英国则折损10艘战舰与2000精锐。但真正的赢家藏在伦敦交易所——战争债券价格在捷报传来时暴涨三成,连面包房老板都开始用债券票据支付面粉货款。而在阿姆斯特丹,市民们自发将教堂铜钟熔铸成火炮,一位眼镜工匠甚至发明了能快速清理炮膛焦油的螺旋刷,这项专利后来被写进了海军装备史。


海战之外的经济绞杀同样惊心动魄。英国宣布扣押所有荷兰债券,导致阿姆斯特丹交易所一日内三十家银行倒闭;荷兰则对泰晤士河实施封锁,让伦敦的木材价格飙升到战前五倍。最富戏剧性的是中立国丹麦的投机——他们同时向两国出售波罗的海橡木,用赚取的暴利组建起自己的远洋舰队。而在加勒比海,英国海盗摩根正率领私掠船队突袭库拉索岛,他发明的"酒桶炸药"战术,将荷兰商船连同蔗糖仓库一同送入了海底。


当1665年冬季来临时,一场比战争更可怕的灾难悄然降临。从阿姆斯特丹港口开始蔓延的鼠疫,随着商船货舱里的黑老鼠席卷欧洲。伦敦每周死亡人数突破七千,查理二世带着宫廷逃往牛津,海军部不得不释放监狱里的海盗来填补水手空缺。而荷兰人却在这时展现了惊人的金融韧性——他们发行了史上首支战争彩票债券,用全民博彩的方式募集军费,连渔村寡妇都愿意用嫁妆购买三荷兰盾的彩票,只因头奖是命名一艘新式战舰的权利。


1666年6月1日清晨,英吉利海峡的薄雾中,历史上最长的连续海战拉开帷幕。荷兰传奇海军上将德·鲁伊特亲率84艘战舰横渡北海,英国舰队在蒙克公爵指挥下以"T"字阵型迎战。这场持续四昼夜的史诗级对抗,将风帆战舰的战术艺术推向巅峰。首日正午,荷兰前锋舰队突然变阵为"双箭头",以钳形攻势撕开英军防线。英国"皇家亲王号"的航海长在日志中写道:"他们的战舰仿佛贴着海面飞行,我们的链弹总是擦着桅杆掠过。"


第二日的战局因一场意外改写。荷兰战舰"七省号"与英国旗舰"皇家查理号"在混战中船舷相撞,两舰水手拔出弯刀在倾斜的甲板上厮杀。德·鲁伊特冒险驾小艇登上"七省号",亲自点燃二十四门火炮的引信。当这艘千疮百孔的战舰在爆炸中沉没时,竟带走了英国海军中将阿塞尔的旗舰"决断号"——两舰残骸纠缠着沉入海底,成为后世潜水者探寻的战争纪念碑。


到第三日黄昏,双方弹药即将告罄。荷兰水手开始用铁钉、瓷盘甚至厨房的腌菜桶充当炮弹,英国舰队的运煤船则冒险穿越火线运送火药。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第四日凌晨,德·鲁伊特派出三十六艘火攻船顺潮突袭。这些装满焦油与硫磺的死亡之舟,在夜色中如幽灵般漂向英国舰队。当蒙克公爵发现危险时,已有七艘英舰被烈焰吞噬,燃烧的帆缆映红海面三十海里,连法国加莱的渔民都目睹了这炼狱般的景象。


四日海战以荷兰的战略胜利告终。英国损失17艘战舰与5000士兵,荷兰仅损毁8艘战舰,但真正改变战争走向的是经济层面——伦敦保险行会对商船保费暴涨三倍,东印度公司的股价暴跌至面值三成。阿姆斯特丹交易所却趁机推出"战争风险对冲"新业务,商人只需支付货值5%的保费,就能在船只被俘后获得全额赔偿。这项金融创新让荷兰商船即便在战火中仍敢冒险出航,鹿特丹港的吞吐量不降反升。


陆地上的交锋同样惊心动魄。1667年1月,法国突然背弃与英国的秘密条约,转而支持荷兰。路易十四的军队跨过西属尼德兰直逼敦刻尔克,迫使英国将精锐陆军调往佛兰德斯。德·鲁伊特抓住这个战略窗口,策划了军事史上最大胆的奇袭——6月19日深夜,荷兰舰队借着大雾溯泰晤士河而上,岸防炮台的英国守军竟误以为是友军补给船队。当伦敦市民被爆炸声惊醒时,荷兰陆战队已在希尔内斯登陆,港内停泊的十五艘英国战列舰在冲天火光中化为焦炭。


这场代号"雷神之怒"的突袭彻底击碎了英国的海防自信。荷兰工兵甚至拆走了查塔姆船坞的巨型干船坞门,将其作为战利品运回阿姆斯特丹展览。英国诗人佩皮斯在日记中哀叹:"昨夜我们失去了千年海洋霸权的幻梦。"更讽刺的是,荷兰舰队撤退时故意在泰晤士河口抛下大量木桶,上面用英文写着"留给查理二世的浴盆"——这些木桶后来被证实装有伦敦地下水道图,暗示荷兰随时可以切断城市命脉。


1667年7月的泰晤士河口漂浮着焦黑的船骸,荷兰舰队撤离时故意留下的嘲讽标语仍在涨潮中起伏。但此刻海牙与伦敦的密室中,鹅毛笔正替代火炮进行着更致命的交锋。荷兰议长约翰·德·维特在谈判桌上摊开三份地图:北美的殖民线、西非的奴隶堡垒、东印度的香料航线——每个红圈都精准落在英国经济的死穴上。而英国使节阿林顿勋爵的底牌,是刚从纽芬兰渔场截获的四百吨腌鳕鱼,这些银白色的战利品足以让荷兰的圣尼古拉斯节宴席失去滋味。


在殖民地战场,战争的野蛮程度远超欧洲本土。加勒比海的圣尤斯特歇斯岛上,荷兰守军将火药桶藏在甘蔗园,引诱英国陆战队深入后点燃整片种植园。幸存的英军上尉在战报中写道:"燃烧的蔗糖像熔岩般流淌,我们靴底的焦糖把沙滩变成了琥珀。"而在苏里南的雨林里,荷兰指挥官用铜鼓与箭毒蛙汁液武装起逃亡黑奴,这些丛林游击战专家让英国殖民者首次尝到"绿色地狱"的滋味。


科技的军备竞赛在实验室悄然升级。荷兰光学匠人惠更斯改良的船用天文钟,能将定位误差缩小到三十海里内;英国数学家牛顿则受海军部委托,在剑桥宿舍里演算火药配方的抛物线。最令人称奇的是两国造船厂的间谍战——荷兰细作将英国新型舰炮图纸藏在鳕鱼腹腔偷运出境,而英国工匠反向破解荷兰弧形甲板时,竟用上了妓院账本上的数字密码。


平民的生活在战火中展现惊人的韧性。阿姆斯特丹的主妇们发明了"战争蛋糕",用橡子粉替代短缺的小麦;伦敦的剧院照常上演讽刺荷兰人的滑稽剧,观众席里却坐着改装商船火炮的军械师。在两国交界的斯海尔德河口,渔民们私下达成默契:白天挂国旗互相炮击,夜间熄灭船灯交换烟草与情报。这种荒诞的共生状态,被历史学家称为"硝烟里的自由贸易"。


宗教势力成为意外的调停者。法国天主教主教波舒哀穿梭于海牙与伦敦,他的和谈方案暗藏路易十四制衡两国的野心;英国清教徒则通过日内瓦的加尔文教会网络,向荷兰改革宗传递秘密停战条件。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罗马——荷兰新教使节与英国国教代表"偶然"在西斯廷教堂相遇,双方在米开朗基罗的《末日审判》壁画下完成了首次非正式磋商。


财政崩溃的阴影终于迫使两国回到谈判桌。荷兰的金库因持续补贴商船保险几近见底,英国王室甚至典押了王冠上的印度之星钻石。当阿姆斯特丹银行家发现英国抵押的债券票面印着荷兰战舰图案时,哭笑不得的他们连夜设计出新债券,图案改为被锁链束缚的英国雄狮——这张债券后来成为欧洲首张政治讽刺债券,在黑市上溢价十倍流通。


1667年7月31日,《布雷达和约》在荷兰边境小城签订时,签约厅的座钟指针停在下午三点——正是四年前查理二世签署宣战诏书的时刻。这份充满黑色幽默的和约规定:英国保留新阿姆斯特丹(今纽约),荷兰获得苏里南的甘蔗园;西非奴隶贸易站按实际控制线划分;而最关键的航海条例,则改为"商船护航不得超过六十门炮"。当使节们用羽毛笔蘸取混合两国鲜血的墨水时,没人意识到这份条约暗藏了改变世界的密码——它首次承认中立国船只有权自由航行,为现代国际海洋法埋下种子。


硝烟散尽后的北海见证了戏剧性转变。荷兰造船厂开始为英国建造新型快速商船,伦敦交易所推出了首个"荷英联合债券";德·鲁伊特成为英国海军学院的客座教习,而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正用荷兰印刷机赶制。这场战争最持久的遗产,或许是阿姆斯特丹与伦敦金融城的共生关系——当1694年英格兰银行成立时,创始股东名单上依然能看到荷兰投资者的姓氏。


我是暖洋洋,感谢您收听本期《历史的混响》。第二次英荷战争告诉我们:最激烈的竞争往往催生出最意想不到的进步。那些在炮火中改良的造船技术、在封锁中诞生的金融工具、在仇恨中萌芽的国际准则,最终都融入了现代文明的基因。下周同一时间,让我们继续探寻那些在对抗与妥协中塑造成型的现代世界。愿我们都能像北海的潮汐,既有碰撞的激荡,也有交融的包容。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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