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的诗:不存在的小说节选

失眠夜漫记

不存在的小说的节选 (一) “你知道红啤梨吗?” 那天我们踏着夜色向河边走去的时候,麻雀突然这么问我。 “反正就是一种梨子吧。”我转过脸,很轻易就看到她小小圆圆的头顶。 “红啤梨没熟的时候是青色的,很硬。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得像海绵一样柔软,颜色也会越来越红。红得开始发黑的时候,把一根吸管插在上面,就可以‘喝掉’整个梨子。” “所以呢?”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仅仅依靠时间的力量,固态的水果就能变成液体,然后被我们喝掉,重新成为固态的我们的一部分。”麻雀抬起闪闪发光的脸看着我。 “这样说的话,确实。” “超市里卖的红啤梨全都还是青色的。无论买多少放在家里,每次没等它们熟透我就忍不住都吃掉了。” 车流如银河奔涌而去。 “昨天我站在厨房里,泪流满面地闻着青色的红啤梨的香气。我想我今天还不能死。它们还没熟,我还没有吃过红得像血一样的红啤梨。”麻雀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居然是一袋梨子救了我的命。” 麻雀就是这样的性格。一个真的想死的人是不会把死挂在嘴边的。我坚信这一点。 后来我们在河边聊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包括最初我们为什么要穿过黑色的城市走向河流,我也早就遗忘。 我只记得麻雀失踪以后,我打开她的家门,扑面而来一股令人作呕的甜味。 厨房的角落里堆满软烂的红啤梨。腐臭的汁液顺着血色的果皮流了一地。远看仿佛一具婴儿的尸体。 窗外又有火车经过,房间里弥漫着隆隆的回声。 2019年9月19日 秋暮 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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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读我的诗:非人 (寓言诗)

失眠夜漫记

非人 王国陷入了漫长的雨季——绝望自尽的尸体不断从天空落下。 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神殿的神谕已经枯竭;每座森林的女巫都已经被烧死;石头缝里的牛头马面也被斩杀;封印蜘蛛精的坛子摆满宫廷;就连最偏远的村落,都再找不出一个可以献祭给恶龙的少女。 正当国王渐渐习惯了天空中投射着自杀者的倒影,并可以安之若素地坐在窗前进餐的时候,一位老太太走到了国王的脚下。 “世上还有我们不曾交涉过的妖怪。”她说。 那只妖怪住在人世边缘的山顶上,在高高的石阶尽头。它叫“非人”。难怪它在这场浩劫般的雨季中被英雄豪杰们遗忘了——一只叫“非人”的妖怪就像一个叫“人”的人一样。 “那这只妖怪如何做恶呢?”国王问。“不曾做恶,只是在黑暗的洞穴中没日没夜地哭泣。隔着长长的台阶,就连哭声也不曾惊扰到山脚下的村落。”老太太答。国王又欲发问,但老太太自顾自接着说:“多么慈悲的妖怪啊,它在为人世的悲哀哭泣呢。”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得找个有耐心爬长长台阶的人,去和这个爱哭的妖怪交涉一下,看它在流泪之余,能不能想出个结束这场雨季的法子。 英雄豪杰们都退缩了。一个爱哭鬼,麻烦胜过一百只恶龙。国王只好找来了个谁都不曾治好的赤脚医生:手无寸铁,但有的是时间。 医生在石阶上走了整整一个夏天,来到了黑暗的山洞前。听见里面传来抽噎的声音。 “你在哭什么呢?” “我在哭我的丑陋。” “什么?你不是在哭这些从天上掉落的,绝望的人们吗?” “一千年,一万年,我哭的一直是我的丑陋。我的诗,我的歌,我的哀嚎和呼喊,都是为了我的丑陋。” 医生立刻想走了。但现在离开,台阶就白爬了。于是他说:“我要是拿着这种狗屁理由下山,国王会砍掉我的脑袋。”非人哭得更厉害:“那你回去骗他们说,说我要吃美丽的少男少女,吃了他们,天上就不再有死人落下。”“不行的,这个话术早就被那些想长生不老的狐狸精用烂了,没人相信啦。” 黑暗的洞穴陷入了寂静。仿佛非人在消化自己的眼泪。良久,它又说:“那你告诉国王,让他带着一把火来将我烧成灰烬。我的眼泪烧干了,不幸就不再如瘟疫一般四处传播。” 医生带着这个说法下山了。他颇喜欢这个说法:不幸是一种从山顶洞穴传出来的传染病——听着很科学嘛。 于是骑士们又带着火把,在石阶上走了整整一个秋天。立冬的早晨,大火顺着哭声烧入山洞。 非人和它的眼泪都寂静了。灰烬如雪花般从山顶飘落,顺着长长的石阶,融化在山脚下。 第二年开春,人世间果真再无不幸的倒影。 彭千郡 2021.10.02 于香港 BGM: Voce, Brazzav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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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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