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吃饭就开始喝咖啡、聊是非,讲一些言不及义的事情,那我觉得好朋友在一起不见得是要讲别人嘛,我们讲讲我们自己嘛,每一个人喜欢吃什么东西不喜欢吃什么东西,不单纯只是吃的问题,而是背后有他的文化渊源、成长记忆,那这个就有意思了,那表示说饮食是跟我们的内在世界是连结的,跟我们的人生现场是连结的。 我觉得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我就说,我们来策划一本书,就叫《吃朋友》,又有饮食,又有故事,又是好朋友之间的相聚。每一个人必须自己去开菜单,可能是十道菜,透过这一桌菜,说出他的故事。 故事的那一次,我开的菜单当中有一道菜叫小卷,类似花枝。那么多年我都不吃小卷,但是要说出我自己的故事,不能避开它。 我不吃小卷跟父亲有关,我父亲出车祸过世了。按台湾乡下的习俗,子女家人要到事故发生的现场去招魂。那是个大热天,我们披麻戴孝的跪在路边,道士送亲招魂。我一直在哭,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但是跪着跪着闻到一股很臭的味道,实在太刺鼻了,太难受了,我就看了一眼草丛,草丛那边散着好几尾小卷。我父亲出事时,摩托车后座的竹篓子里面还有一袋小卷。他很喜欢吃小卷,喜欢配着啤酒喝。但是你知道大热天,这种海鲜类的东西太阳一晒,加上事故现场血的味道,这种种味道加总起来,那个小卷的味道,实在是难以磨灭。现场的种种联想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阴影。从此以后我不吃小卷,我不能看这个食物,一看到它我就非常难受。 但是,在那一次属于我的宴席上,我自己必须要开菜单,要讲我的故事,我就不能回避掉这道菜。所以我跟我的那个朋友黄姐说,那么多年了,我也应该要面对小卷了。我说我今天会吃,你弄小卷给我吃,我吃,那就是我的成长,那就是我的命运。我回避它,但是现在,也该跟它和解了。 一般台湾吃的小卷是处理过的,熟的,那种粉红色带着黑黑斑点的,很难看。结果黄姐特地去买了生的小卷,把难看的外皮和须须全部剥掉,切成三段,每一段剪开,塞了虾酱和豆腐泥,上面安了一颗豌豆。蒸过后剪开的那些口子往外翻,变成一朵白菊花,开在大圆盘子里,她还嫌单调,所以把豌豆打成泥盛在盘里,就像白菊花飘浮在绿色湖泊上。她端上来我都认不得:啊,这是小卷?她说是,这是小卷。之前小卷的样子,那种阴影,那种悲哀,如今好像变成翠绿湖泊上飘着的朵朵纯白菊花。 虽然是一道很简单的食材,可是在她手中,那真的是一件艺术品。她像艺术家一样把它变成了一盘湖泊端到我的面前,上面飘着一朵一朵的白菊花,昔日的悲哀,现在都变成宁静。
“优”是古老的表演者,“神”是人深层的宁静,“优人神鼓”即在自已的宁静中击鼓。这个被龙应台誉为台湾最值得推荐的表演团体,二十年来在原始山林中武术、静坐、云脚、击鼓,他们的鼓声自有宁静的张力。@台湾优人神鼓 创办人刘若瑀在一席。“他们的表演,让我重新思考什么是表演,什么是剧场、音乐和舞蹈。” “你坐在那里,只是要帮助看一看自己的念头;你起来,走到生活里面去,能够看见你的情绪,回到当下,冷静地处理所有的事,就可以经常置身在时间之外。”
库斯图里卡,那时一看,哇,这人作品太牛了,那种画面气质感觉,总是脏不唧唧,又很浪漫。它故事讲的是上面社会已经变了,人们在地下,这可能激发人们很多想象,那个其实是特别消解意识形态的,把所有人都打到比尘土还卑微,我觉得中国导演很难做到这一点。 现在正处在一个特别尴尬的时候,你已经没有时间去找一个方法论来改变自己了,成长的经验里面你又找不到能打动你的那个瞬间了。所以这几年我就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不看书,甚至电影都找不着特别有感觉的了,就是在这个人生最尴尬的阶段,就是你在青春期的时候,你很容易被一个东西打动,特别特别好的一个经验。但年龄大了的时候,因为你有一个逻辑,你有一个理性的分析了,而且你的时间又不允许你去试错、看很多无聊的东西,其实这是特别悲哀的一件事情。我觉得人生应该一直保持浪费时间的这种体验,因为你通过大量的东西你才能找着能够打动或改变自己的,我觉得现在我自己是做不到。
我以前有段时间,当一群当代艺术家的面说,你是瞧不起这些玩意儿的,你听摇滚乐的时候,怎么想起评书,单田芳,刘兰芳?这些人太土了,不好。但当你真正再返回去走的时候,你可能是另外一个方式看了,就不一样了。 我自己写了一个剧本但是一直没拍,用《三盗九龙杯》来写的结构的一个片子,但是我《三盗九龙杯》讲的是杨香武,一个贼,清朝的时候,偷了皇宫的一个九龙杯,国宝。他这个有趣就在于,他片头就告诉你,三盗九龙杯,结构告诉你了,就是三次偷东西,然后你说这东西还有什么看的呢?《碟中谍》没告诉你怎么偷,《碟中谍》不能说汤姆克鲁斯三次就... ...你就觉得没劲了嘛,但是中国就直接给你了,而且东西也给你了,九龙杯,刚开始就告诉你这个偷盗大概的结构了。其实你看起来它的悬念是不存在的,但是他在里面他又还能做出一个悬念来,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现在中国日漫这么多,但其实我们只用了日漫的一个壳,比如说我们也有点血腥,有点暴力,有点色情,但日本它真正讲的绝对不是这玩意。《寄生兽》,它讲得挺恶心的,一个手啊吃人什么的,但是它绝对不是为了只做那个恶心,这其实是一个国家的文学性和诗性的东西。 我觉得我们对那种上层知识是有仇恨的。我在上学的时候,我是对那种知识系统是有仇恨的,反正端起脸来装。所以网上为什么那么多恶搞的东西,就因为大家对所有正经的东西都仇恨,他就没法有正经东西,你看我们现在的漫画,就是达到「日和」一个层面。「日和」在日本是已经建构起来一个东西之后,它在开始消减,我们根本就没建立,直接就消减,因为我们没机会建立,年轻人可能压力大了没有精力去看一个哲学书,人嘲笑你傻,太奇怪了。可能要是在那儿看看闲书,或者玩玩游戏,大家都能理解,但是比如文学的东西,哲学的东西,虽然说起来它就是一个思考世界的方法,包括你的感觉的训练,但这些训练都没法形成。
“我们为什么想念故乡,说乡愁太简单了,故乡是一个传统,是代表古典价值的一块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我们把它抛弃了。现在的小孩出生在小区里,没有社会关系了。”作品《三峡》《夜间动物园》《纸人》等获得多项摄影大奖,他的文字也流溢着对故土的情感,@摄影师颜长江 一席现场,古典社会的最后一代。
他不是让你看到这个画很美,而是让你看到这幅画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里面每一笔都不在那个感觉上,不在调子上面,其实它是一种时间的美,比如我们喜欢的一些传统戏剧的唱腔,它都是很优美的声音,都是那种「啊…」,就好像老头的那个,但是我们就一下子觉得,那声音也不优美,不嘹亮,但是你其实听久之后,他就有一个时间感。 每次我去北京的一些酒吧做一些乐队,我有很多朋友是做音乐的,然后下面灯光调得特别暗,所有人在黑暗中闪来闪去的,在那边叫,我觉得其实跟那个农民在乡下做这个聚会是一模一样的。任何的民间聚会它都有一个地下文化,它有一种释放和地下文化的色彩,我们以为我们的生活就已经改变很多了,比如说我们不会陷入到田间地头,什么因果报应的状态之中去,但实际上我们生活状态真的是跟一千多年前很接近。 传统就真的是就是完全跟我们合一的,我们其实没有做任何改变。我为什么说荒疏呢,当我们真的去看那个很多的现实的新的,比如科技呀,带给我们的便利,我们面对的还是生命本身的东西,如果你脱开这些表象,你面临的是生死的那种荒疏和一个边界的时候,其实我们感受到的东西是跟他们完全一致的。 艺术一切都是教你如何去生活,如何去面对生命。可能我是到一定年纪了,就不觉得追求什么艺术高度是最重要的,而是说怎么去生活。所以,把自己放在一个荒凉生疏的境地当中,我觉得是保持清醒的状态,而不是放在一个热闹的或者各种关系围绕的状态之中,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发现不了自己。
北京市有全国最大的野生动物救护中心,@野生青年陈 是这里的饲养员。每天与狗獾、穿山甲、 貉子、豹猫等同学相处,修笼、救护、丰容是陈老师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本杰士堆形成的群落的不断壮大,它就是这么孤胆英雄的给刺猬和更多生命提供了栖息的环境。”一席现场,“铲屎官”的自我修养。 “一般人可能认为你每天就是铲屎、喂食嘛,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一次成功的救护要以成功的放归结束,其中的过程会非常难。”
对于《狼图腾》特效制作团队肖进工作室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道具制作,30多人整整耗时8个月,先后制作三十多匹狼、四十多头黄羊,十多匹马。一般人理解特效化妆就是变老变胖或疤痕妆,而肖进偏爱“更有想象力的,《寻龙诀》里萨满这样更带劲的”。一席现场,@特效化妆师肖进 的奇幻制造工作室。 “制作过程一直在修改,怎样既黑暗,神秘,又魔幻。” “以前觉得特效是好莱坞的事,其实我们的技术越来越强大,中国也可以做成这样。”
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她坐在家里,知道她的盗版有多少,她的正版有多少,价钱是什么样,印刷怎么样,她都很清楚。然后她自己就是一个人的公司,而且她本人就不买房子,住那种酒店式公寓。她跟玛格丽特•杜拉斯很像,就是她认为买房子没用,因为你最后都是一死了之,一走了之,她说,所以都是废品,就你给这个社会留一堆垃圾,她觉得也挺没用,人家还得处理你的这些遗物,她觉得这些事很搞,所以她自己就住得很清爽,住在一个公寓里面,就像有人打扫房间什么等等,她一辈子钱交到她死,她说我要能活到一百岁,交一百岁,她就可以死掉了,她可以死在这公寓里面。 后来我就陆续再跟她接触的时候,有时候跟她聊天,聊着聊着,我会挺喜欢她的,其实她是好像入情入理,很懂得人事的这么一个人。我就说 《霸王别姬》的时候,你去戛纳了吗?她说我去了。我说你怎么能做到不让人照相,因为我查不到你。她说很简单呀,你不让人照就不照了嘛。我说,你为什么,其实你长得也挺好,就是很正常嘛,我说你为什么不照相。她说我图省事嘛,她说就是,我可以任意在大街上走,她说我可以到小杨生煎去吃生煎包,她说我可以去记录 我可以去看,这样舒服嘛。我说你也不穿名牌。她说,我就是名牌。
我一看张爱玲年轻时候照相,就仰着头,斜睨着目光这样的。我就想,如果我女生宿舍里有这样的一个同学,她坐在那儿,那我就会很害怕她,因为我觉得好像我要跟她说点什么,她可能也没说什么,因为我想她闺秀,她应该很礼貌,修养也很好,她可能就看着你的时候,你已经彻头彻尾地没文化到底了,就是我和蔼地看着你,你已经完蛋了。 《色,戒》是她五十多岁写的,我觉得张爱玲依然保持着她对性别的公正,她很公正,她对男对女,只要这老太太坐在书桌前面,一落笔,我觉得就很公正。女人有女人的问题,像易先生给她这个钻石,说我给你弄个钻戒,这女的一下就觉得,哎呦这男的是爱她的,所以她就放了他一条命。其实用物质堆砌的这一个证明,是证明一个女人认为的很大的爱。可是她写男的时候,就是说,这些男的要干事业,然后这里边缺一个女的来做这样的一个引子,那么就给这女孩洗脑,让这女孩3D环绕,让这女孩当间谍,让这个女孩来做,让校花来做,为什么?男孩在干这个事的时候,刹那间不把你当生命,他刹那间,他就要事儿成。然后她也是把这种疯狂给写出来,最后这男孩也死掉了。张爱玲,我觉得她看人是看得特别入木三分的。
萧红挺像儿童的,太干净了这女孩,她看到好多的残酷,我觉得这个是她太棒了。所以到了《呼兰河传》的时候,实际上她是我觉得笔到意也到,那确实形式感,可能大家看着没有《生死场》那么朴拙,但是我觉得她的里面的这种稚拙的,我说童稚的「稚」,朴拙的「拙」,她有一种这种稚拙的这样的一种看待生活的一种方式,而且写得一点不女气,她是个女作家,但她完全笔触里没有任何的女气。 我觉得萧红真棒,就是非常简洁,而在最后一刹那间,以一个非常简单的一个笔触。我刹那间同情了许广平先生就她把这个人就写出来了。如果她炫,或者怎么样,萧红这个人恰恰很诚实,她不会炫,然后成了她的一个朴拙的文风,这个文风是完全记录式地触动了读者。当时她说,我想呢,就是写这个人,因为我的写,我想写,写着写着后来我发现,我的人物比我高,所以我就成了一个忠实记录者。她说悲悯这件事情,只能是从上而下,就不能施之于同辈之间,所以我不配悲悯我的人物。这女孩很厉害呀,很有点佛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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