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迪思·赫尔曼(Judith Herman)《创伤与复原》(Trauma and Recovery),第四章“囚禁”、第十章“重建联系感” 选段,施宏达、陈文琪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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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囚禁
“政治性的囚禁一般而言容易察觉,妇女和儿童被囚禁在家中则通常是外人看不到的。男人的家是他的城堡,但很少人想到,这个家也可能是妇女和儿童的牢笼。在家庭的囚禁中,很少会有实体的屏障以防止逃跑。在大部分的家庭,就算是那种最暴虐的,窗上也不会有铁架,栅栏上不会有带刺的铁丝网,妇女和儿童一般也不会被铁链锁住,虽然这种情况比我们所能想象的多得多。防止逃跑的关卡通常都是无形的,却威力无比。儿童因无谋生能力而成为囚徒,女性则因经济的、社会的、心理的、法律上的附属地位和实质的威吓等因素而遭禁锢。”
“加害者的第一个目的似乎是奴役他的受害者,他以高压手段控制受害者生活的每一个层面来达成此目的。但简单的顺从并无法满足他,他似乎有将罪行合理化的心理需求,为此,他需要受害者的确认和保证。因此他不停地苛求受害者表达对他的尊敬、感激甚至是爱。他的终极目标,似乎是创造一个心甘情愿的受害者。”
“虽然暴力是造成恐惧的普遍方法,但加害者可能不会经常使用暴力,而把它当成最后的法宝。要让受害者持续生活在恐惧的状态中,根本不需经常使用暴力,给予死亡或严重伤害的威胁,要比真的诉诸暴力多得多。威胁要伤害其他人,通常和直接威胁受害者的效果一样好。例如受虐妇女通常会报告说,假如她们胆敢逃走,施虐者会威胁要杀她们的小孩、父母或任何庇护她们的朋友。”
“那些与施虐者涉入情爱关系的妇女,起初会将他的占有欲解释为一种热烈爱情的表现。至于他对她生活中的每一个层面都感到强烈的兴趣,一开始她甚至可能很高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当他变得愈来愈跋扈时,她也可能加以淡化或为他的行为找借口,不只因为她怕他,也因为她在乎他。为了抗拒发展出人质的情绪依赖,她必须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新而独立的看法,以积极抵抗加害者的信念体系。她不只要避免对施虐者发展出移情作用,也要克制业已产生的感情。她一定得这么做,纵使施虐者用任何充满说服力的说辞要求她,只要再牺牲一次、再一次证明她爱他,就会终止暴力并拯救他们的关系。因为大部分的妇女会从牺牲自我而保全关系中得到骄傲与自尊,因此施虐者通常能够利用受害者最珍视的价值观让她自投罗网。所以受虐妇女每次试图逃离施虐者后,通常会被说服而再回来,就一点也不令人惊讶了。”
第10章:重建联系感
“心理学家玛丽·哈维(Mary Harvey)为精神创伤的解脱定义了七个标准。第一,创伤后症候群的生理症状被控制在可处理的范围内。第二,患者可以负荷与创伤记忆相关的感觉。第三,患者可以操控自己的记忆——她能选择性地记住精神创伤或将之抛诸脑后。第四,关于创伤事件的记忆是一篇有条有理、有感觉的记叙文。第五,患者重拾被摧毁的自尊。第六,患者重建重要的人际关系。第七项亦是最后一项,患者重建了一个可包括创伤故事之意义和信念的统合系统。实际上,这七个标准是互相关联的,而且在复原的各个阶段中都有处理。复原之路并非沿直线前进,而是经常改道甚至突然迁回,反思一再处理的问题,以便能对创伤患者经历的意义作更深广的整合。”
“完成复原工作的创伤患者在面对人生时,会带着少许的幻想和大量的感恩。她的人生观或许是悲观的,但正是因此她学会珍惜欢笑。她很清楚,对自己而言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曾经的罪恶,她学会紧依良善;曾经因死亡而恐惧,她如今拥抱生命。西尔维娅·弗雷泽经过多年的努力发掘童年遭乱伦的记忆后,终得康复,她获得的启示是:
回首前尘,我对人生的感觉好似有些人对战争的感觉一样。如果你幸免存活,这自然成为一场好的战争。危险使你机灵、让你警觉、迫使你体验并因而学习。我现在知道自己生命的价值和已支付的代价。触摸我内在的痛苦,使我对大部分的小伤小痛免疫。我仍有丰足的希望,但只有少量的需要。我对才智的自豪感已遭粉碎;如果我对人生的了解还不及一半,又有什么知识值得我信任呢?即便如此,我还是看见恩赐,因为在我那有限的、重因果和讲实际的世界里……我闯入一个无限的、充满惊奇的世界中。”
BGM:
l'Orchestra Filarmonica di Moss Weisman - Suite No_1 in G Major, BWV_ 1007_ I_ Prelude
Craig Armstrong - Lorelei
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