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迈克尔 - 桑德尔教授于2025年03月10日，在北京大学百年纪念讲堂，以基因工程伦理为主题，与参会者进行了交流，并就个人的思考进行了总结性阐述，诱发我们对于这一个严肃的，人类始终绕不开的话题的继续思考，人类之于基因工程的利和害，在相互博弈中前行。

注：听讲录音和文稿，仅供自我学习记录非商业使用，言论和辩论等均属原表达者拥有。音频素材来自素波银涛公众号。

讲座内容简介：

基因工程的应用：医疗用途 vs. 非医疗用途

讨论的核心问题：

新型基因技术（如CRISPR和基因编辑技术）是否应该仅限于医学用途，比如治疗疾病或修复受损器官，使人恢复健康？

或者，它们是否也可以用于非医疗用途，比如：

• 提升运动能力：让运动员跑得更快、举起更重的重量、增强肌肉力量等。
• 优化子女基因：家长是否可以利用基因工程来让孩子变得更强壮、更聪明、更快乐，甚至提升他们的音乐或艺术天赋？如果可能的话，还能提高孩子的IQ？

讨论案例：增强奥运会（Enhanced Olympic Games）

最近，硅谷的一些风投人士计划举办一项名为“增强奥运会”（Enhanced Games）的赛事，这个奥运会的特点是：不对运动员使用兴奋剂或基因增强技术做任何限制。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探索人类运动极限，打破更多世界纪录。

这不再是一个假设性的哲学问题，而是即将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正式启动的项目。

第一个讨论问题：你是否支持增强奥运会？

请大家投票，大多数人反对，但仍有一部分人支持。

正方观点（支持增强奥运会）

Alex：

• 增强奥运会并不会取代传统奥运会，只是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让我们看到人类运动的极限。
• 科技可以推动商业发展，硅谷的投资或许会带来新的商业模式和科技突破。
• 运动员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参加增强奥运会，他们可以在知情同意的情况下进行基因改造或服用增强药物。

Alex 认为增强奥运会的比赛会更刺激、更吸引观众，甚至可能比传统奥运会更受欢迎。

反方观点（反对增强奥运会）

Nancy：

• 比赛必须有规则和限制，否则会导致混乱甚至损害体育精神。
• 贫困运动员可能被迫使用基因技术，为了获得奖金，他们可能会承担更高的风险。
• 如果基因改造成为趋势，体育比赛将变得不公平，并且可能伤害运动员的健康。

Nancy 认为，运动员的选择可能并非真正自由，因为金钱和名声的压力可能会迫使他们冒险使用基因增强技术。

进一步探讨：人类基因改造的伦理底线

桑德尔教授进一步引导讨论：

如果在增强奥运会中，基因工程能够让游泳运动员拥有像鸭子一样的蹼状脚掌，使他们游得更快，你会支持吗？

如果基因工程可以让钢琴家拥有六根手指，以便更完美地演奏复杂乐曲，你会支持吗？

• Alex（支持增强奥运会）：如果目标是更美妙的音乐，那何不接受六指钢琴家呢？
• Nancy（反对）：如果基因工程改变了人的基本特征，我们是否还是人类？

另一个案例：基因编辑与“设计婴儿”

桑德尔教授提出：如果基因编辑技术能够让父母选择孩子的基因，比如：

• 更聪明、更强壮、更有音乐天赋
• 更高IQ，更完美的外貌

那么父母是否应该被允许自由选择孩子的基因？

电影《千钧一发》（Gattaca）描绘了这样的未来：父母可以通过基因筛选，选择最优质的胚胎来培育孩子。

讨论问题：你支持父母通过基因编辑来优化孩子的基因吗？

• 只有少数人支持，大多数人反对。

反对“设计婴儿”的理由

• 不公平（Antonio）：富人可以给孩子购买更高的IQ，而穷人无法享受相同的优势，社会不平等将被进一步放大。
• 人为操控基因会破坏自然平衡（Jackie，临床医学学生）：基因选择的标准是社会决定的，而社会的价值观并不总是公正的。
• 通往“优生学”危险的道路：历史上，纳粹德国曾通过强制绝育和种族灭绝推行“优生学”，如果社会允许自由基因选择，是否会导致类似的结果？

哲学思考：自由 vs. 对人的控制

桑德尔教授总结道：

• 我们通常认为，科技进步和控制自然是一种自由，但如果科技让人类开始控制下一代的基因，这真的还是自由吗？
• 真正的自由，或许不是改变人的基因去适应社会，而是思考如何改变社会，使之适应所有人的天赋和能力。

结论：基因工程的三大伦理问题

1. 自由选择 vs. 强迫：运动员和父母是否真正有自由，还是受到经济、名誉和社会压力的胁迫？
2. 公平与不公平：基因改造是否会导致更严重的社会不平等？
3. 人类尊严与本质的改变：基因编辑是否会改变“人是什么”的基本定义？

最终，桑德尔教授指出：真正的自由不是基因的操控，而是对社会结构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