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晴朗的下午和转专业成功带来的空闲使他目前阶段拥有了可以休闲散步、享受风景的生活状态,这段时间的他每天思考、游玩、散步、感知,像是一个不完全意义上的漫步者。因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未来人生的路和坚定的方向,他也不会产生迷茫无措和焦虑惊恐的状态,也是因为他从小都把做选择的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不会在困难来临之时感到非常手足无措,他甚至在权衡或者说观望一种其他的出路、一种性价比高但不被常人所走的路的更优解。他说人就是无数个选择的综合体,并且你在做下选择之前,后果就已经发生了。
我好奇他是如何能够在一个竞争激烈的大学环境中坦然地享受一段闲暇的,他认为人的压力是有阶段性的,首先他对未来两年的自己有清晰明确的规划,其次闲暇本身也被纳入了规划的一部分,当现在的年轻人在要么躺平摆烂、要么卷死自己之间纠结挣扎反复横跳时,他表现出一种胜券在手的淡定,他对自己天赋十分自信,有时候他认为自己所到达当下的平台有很大一部分都可以归因为运气,并且他对自己能够获得这种小概率的运气引以为傲。
其实在这里我不敢对他的观点做出转述性的描述,一方面他的思想处于一个动态改变的过程之中,轻易地妄下断论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对语言阐述的精确性有一定要求的人,也就是说当我说的一个词语不能准确地传达出他的观点时,他不会轻易地放过我,当我的表达不够精准的时候,我总会在他那里得到更为恰当的纠正,所以如果这篇文章中我因为目前匮乏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浅薄的理解能力而错误地阐述了他的观点,我会有愧疚感。不过我猜应该不会受到他的苛责,他深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几个人真正的理解他,不被理解才是他生活的常态。人的性格和认知水平是受到自己成长的环境、经历的事情和见过的人所塑造的,反之推导亦然,所以他认为自己小概率的成长经历和与伦理道德相背离的选择使得理解他的门槛高耸入云。
就像我对人的评价永远是片面且幼稚的一样,我在这期播客的开头部分对于尹同学擅于权衡和离经叛道的概括是缺少实践来支撑的,认为几个形容词就能大致概括一个人的观念是一种智识的懒惰。因为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复杂程度。他的内心存在着多个割裂的性格,当这种割裂朝着比较极端或者说比较完善的方向发展下去的时候,精神分裂可能是无可豁免的下场。
很多过往回过头去看其实是幼稚可笑的,但他面对所有过往的不成熟采取的态度都是用一句“那是必然的”来一笑置之,这种态度的高阶在于,他不会对曾经伤春悲秋且文艺中二的自己产生否认性的反思,而是把所有的过往当作是一种推导公式中不可或缺的必然步骤,否认曾经只会引发自我怀疑和妄自菲薄,而承认曾经则会通往反思过后的自信之路。不难发现他的口头禅就是 那是必然的,当谈到历史的进步总是螺旋式上升而我们这代人处于一个下降的阶段时,谈到自己由于特殊的经历和理想化的恋爱态度而无法轻易找到一个灵魂伴侣时,谈到人本身在以生产力为唯一判断标准的社会中被异化时,谈到严肃文学想要走向大众就请从网文中学习其哲学内核和爽感手段时,他总是不忘加一句,这是必然的。
任何事情任何人和任何事物都能引发他的思考,也就是说对待事物非常敏感的性格使他如果不刻意地关闭某种感知领域就无法投入到一个全然专注的状态。长期的思考是一种他不可能割舍掉的习惯,甚至是说,是他生命的全部,他认为是思考是痛苦且反人性的,思考的内容是会给人造成很多痛苦和困扰的,思考的状态也会给人造成很多的压力。可是压力这种东西,他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累了。“因为压力会对身心健康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我不觉得我能活很久,大概五十来岁左右,写出一部像样的作品之后,使命就达成了”。
他的社交生活是比较具有典型性的,要么是出于敷衍和维持面子关系的泛泛之交,要么是能够真正走入内心的莫逆之交。泛泛之交是因为他对平庸本身持一刀两断的决绝态度,他珍视并热爱着自己的特殊。他说社交对于他而言是一面镜子,它可以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截然不同的状态,而现在跟我说话的他是深夜躺在床上审视自己的那个自己。他经过权衡而选择留下的关系都是对他有益的,不然没有必要花费精力去维持毫无帮助的普通关系。社交本身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对人类样本的观察,他非常认可且理解任何一种生命样态的存在,不会轻易地说讨厌某个人,因为他认为讨厌是一种强烈且缺乏理性和共情能力地情感,“我讨厌讨厌”。他的恋爱态度貌似也是一种精明算计的结果,首先他十分清楚,灵魂伴侣需要的是相似的成长经历、相似的信念报复、足够的理解尊重和共同的陪伴进步,而他在世俗意义上较为特殊的经历和女性选择的权利本身就被一套父权体制所束缚的现状使得soulmate对他而言可遇而不可求。但找的心仪的灵魂伴侣对于他来说是极小概率事件并没有使他悲伤,他甚至觉得自己结婚的概率还是比较大的,因为如果不是精神上的相濡以沫,物质上和审美上的称心如意他也是十分乐意接受的,也就是说但凡满足他在精神上或是物质上的任何一点需求,他都会无视其他欲望的存在。我认为他在欲望这个词上有一套自洽的逻辑,他清楚他想要健身变得更加好看的欲望和他想要写出一部书的欲望是不同维度上的诱因导致的,外在的审美和社会的规训导致的类似于超我的欲望和内在的思考习惯和创作冲动导致的类似于本我的欲望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相比起时间维度上的成长,也就是人的实际年岁的成长,他更看重的是人的思想上的进步,至少在他的思想达到一种稳定状态之时,他每天都会感受到自己进步的愉悦。如果你能够耐心且带有思考地听完这期访谈,你会被他的特殊性和复杂性所动容,甚至我觉得承认自己的勤于算计是一种无所谓的坦诚,也是一种足够了解自己的底气。
面对一场访谈我的建议是如果要听就全部听完 否则不要听,浅尝辄止的尝鲜态度会让人无法仅在语言中就感受到一个人的气质,这也与访谈的初衷背道而驰,长时间地探讨问题是一种愉悦的体验,而且每个生命个体都会有形形色色的成长经历、多样的的性格气质和大大小小的思考感悟,我十分尊重人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并对这种不同的存在保持强烈的好奇。如果你愿意作为旁观者来感受这种愉悦,或者也愿意我来访谈你,请毫不吝啬地告诉我,能够与你聊天是我的荣幸。
夏日的晴朗一扫他在冬日的压抑,尹说,有时候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思考的感觉,或者说就是明天清晨的朝阳。
空空如也
